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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离别没有强求,将玉带放下,缓缓退了出去。

        李玄都骨子里还是个江湖人,行走江湖是件苦事,刀光剑影的厮杀就不多说了,风餐露宿更是寻常,无论是什么出身,都不存在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种朝服穿起来固然繁琐,一个人也可以应付。

        不多时,李玄都换好了朝服,外穿红罗上衣、下裳和蔽膝,内穿白纱单衣,足登白袜黑履,腰束革带和佩绶,头戴梁冠。所谓梁冠,与俗称乌纱帽的幞头不同,梁冠其形方,前低后高,后倾,有围片,前开后合。所谓‘梁’,就是冠上的竖条,一品七梁,二品六梁,三品五梁,四品四梁,五品三梁,六品,七品二梁,八品,九品一梁,梁冠为历代在朝文官所好戴。

        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李玄都现在终于有了些中原使者的气派。他走出自己的居处,以李玄都每到一个新地方都要首先观察地形的习惯,早已对府邸了若指掌,径直往月离别的书房行去。兴许是月离别早有吩咐,一路上遇到的侍女、奴隶、护卫都对李玄都毕恭毕敬,低头侧立,不敢多看一眼。

        来到书房,月离别也不是无所事事,正在刻苦攻读中原的各种典籍。而且与迂腐士子不同,月离别不拘泥于一家之学,虽然都在入门阶段,但也算是诸子百家均有涉猎,殊为不易。见李玄都进来,月离别起身相迎,笑道:“人靠衣裳马靠鞍,秦公子换上这身礼服之后,真是英俊。”

        李玄都一笑置之,随意问道:“那颜最近在读什么书?”

        月离别如实回答道:“在读一些心学,我记得那位开创心学的儒家圣贤,也是一位伯爵。”

        李玄都笑道:“那位圣贤在孝宗年间出仕,武宗年间官至兵部尚书,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封‘新建伯’,离世之后谥文成,追封为‘新建侯’。在大魏,封爵殊为不易,非军功不可,新建伯是因为平定宁王之乱才得以封爵,而武宗皇帝本欲御驾亲征平定宁王之乱,因此对新建伯颇为不满,终武宗一朝,这位圣贤都未得到朝廷封赏,直到世宗即位,才被真正封为新建伯。只是这些名爵之位对于圣贤而言,只是身外之物,圣贤之所以出仕为官,也仅仅是因为儒门有立德、立言、立功三不朽之说,平叛即是立功,故而圣贤在知天命年纪之后,就辞官讲学,并在天心学宫留下四句教法:‘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月离别心悦诚服道:“秦公子博学。”

        “不敢当。”李玄都摆手道:“如果那颜生在中原,自小耳濡目染之下,定是比我这种略知皮毛之人更胜一筹。”

        李玄都又随手翻看了其他几本书籍,竟然还有关于农桑和水利的,让李玄都感叹这个女子的格局远见,只是这些对于金帐来说没什么用,再大的学问,也要讲究一个因地制宜,天时地利如此,草原注定不能种田垦荒,很难因人力有所改变。

        两人又是闲聊几句之后,李玄都终于转入正题,问道:“我们何时去见小阏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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