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禾远远地看见白马,它静静地立在花丛中,像海浪中一片帆,迎着风挺立着。

        柴禾的双眼是被新煤镇的灰霾染过,漆黑如夜,镇上的猪狗牛羊全是同一口黑桶里染出来的,黑得和四周融为一体。镇子的骨血是黑色,用煤焦油淹过人牲物事。

        因此,白马显得剔透,就连眉心的一簇黑也显出宝石的纯净。柴禾呆住了,连手机的消息也忘记了,怔怔地走向白马,走进花海。

        帆布鞋被染得红蓝斑驳,裤脚被露水打湿,膝盖泛出潮气——她离白马只剩三四步远。

        白马忽然人立而起,长嘶一声,前蹄高高举起,仿佛是要把柴禾的胸口踏碎。

        她仰着脸,面无惧色,白马轻盈地落在原地,垂着脸,一昂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目送白马离开,柴禾感觉自己看得丢了魂儿,晃晃脑袋,才注意到衣裳都脏了。

        那匹马是从哪里来?无从知晓,柴禾心中甚至没有这样的疑问,只背着双手,徐徐踱步在花丛中,手机嗡嗡作响,她翻开手机,看见了私聊的窗口一闪。

        “我看见你进不了厂了,这样,我给你介绍个工作吧?”

        是圣殇、锋发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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