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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李天凡再次回返时,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他将那神秘女子安置在了附近的一座无人居住的茅屋之中,这茅屋里储备了不少食物和饮水,应当是附近猎人入山狩猎时的休息场所,当李天凡推门而入时,却已感到不对:以他的耳力,居然听不到屋中有一点声音!要知那位姑娘处于昏迷之中,无时无刻不再发出呼吸之声,这声音虽然微弱,但是李天凡此时的功力那当真是今非昔比,所以决不可能瞒过李天凡的耳朵,一时间李天凡心念电转,瞬间就聚起全身功力,冲入屋内,但是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发生,屋内竟是空空如也,那女子已经失去了踪影。李天凡毕竟是潜行匿踪之道的大行家,只是查看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和物件,便判断出没有其他人进入过屋内,这么说来,自然是那女子苏醒过来之后自行离去了。李天凡顿时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这女子苏醒过来,对自己这个救命恩人居然连声谢谢都欠奉就这么离去了,而她此时身上内伤极为严重,若是强撑着在这荒郊野外赶路的话,一旦内伤复发,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想到这里李天凡心中不禁有些着急,毕竟任谁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再说风雨楼主被袭的谜团还有待这个女子来解开,他又怎么能让她就这么悄然的离去呢?于是李天凡苦笑一声,迅速离开了茅屋,他毕竟是追搞踪的大行家,而那女子又是重伤之身,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走远的,要想找到她确实并非什么难事。

  然而很快李天凡就明白自己想错了,那女子虽然确实因为行动不便,在脚程上吃了很大的亏,但是没想到她也是山野中战斗的大行家,一路上她不仅将很多重要痕迹尽数抹去,而且还不时布置一些陷阱和疑阵来对付可能会存在的追兵,李天凡一开始猝不及防之下差点便吃了大亏,只是这反而激起了李天凡的好胜之心,他将自己所有的法宝都用上,再加上他毕竟是功力大进,而那女子又是重伤在身,于是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那女子显然也感到了这一点,路上的陷阱越来越多,但是李天凡却明白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果然没有追多远,他便看到那女子倒在密林深处的一棵大树之下,李天凡心中歉然,若不是他一路追赶,也许凭着那女子的能耐,还当真能独自逃生,但是那女子的种种惑敌手段实在太吸引他了,这便如一个围棋大国手忽然碰上另一个棋路完全迥异的敌手一般,眼见着一招招妙手展现在他面前,他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不继续下去呢?所以他还是穷追不舍,只盼那女子再多是些手段,让他一开眼界。若是这女子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他可当真是罪孽不小,于是他飞快的向那女子奔去,想查探一下她的伤情,就在这时,李天凡心中警兆忽起,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应,虽然他没有发现任何的危险,但是冥冥之中他就是感到了一种极端的危险。其实李天凡并不明白,出现这种感应正是他已脱胎换骨,晋身江湖一流高手的明证,但凡武功修习达到了一定的境界,真气便由后天进入先天,由此便可实现天人交感,化外界的真元为己用,从而达到真气生生不息,武功一日千里的地步,若是修炼到了极致,也许就能成仙成圣也为可知,而李天凡得自《七星诀》的内功本就神奇,近来又莫名其妙的奇遇连连,短短的时间内功力一再进步,因此终于达到了先天之境,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当然这一切的大进和前些年勤加修炼所打下的良好基础是分不开的,所谓“苦尽甘来”指的正是这种情况。

  李天凡很快就来到树下,将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正准备输入真气,那女子忽然双目睁开,眼中闪射出凌厉和狡黠的神光,一只手反扣李天凡的脉门,另一只手直接向李天凡胸口攻来,这几下攻势当真是又快又狠,若是毫无防备,那必定是在劫难逃,但是李天凡在空中之时便已心生警兆,此时又怎肯让她得逞?只见他轻笑一声,身上内力便沿着那女子扣住他脉门的玉手直接攻入她的筋脉之中,那女子伤势极重,身上内力耗损极为巨大,此时被他以内力一攻,顿时便瘫软于地,顷刻间所有的攻势都冰消雪解,李天凡反手扣住她的脉门,微微一笑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那女子虽然落到境地,却仍是极为硬气,她不屑的瞥了李天凡一眼道:“趁人之危之辈,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李天凡闻言苦笑道:“若是没有在下这个趁人之危之辈,姑娘此刻恐怕已经在阴曹地府里看牛头马面等一众大哥的脸色做鬼了吧,哪里还能如此神气的痛骂在下呢?”那女子冷笑道:“阁下救人不过是为了在下心中那些风雨楼机密罢了,否则又何必如此穷追不舍?”那女子说罢便把头撇到一边去,不再说话,李天凡心中暗叹,这女子对待他人防备之心实在太重,而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就算自己现在放她离去,恐怕她也很难支持的住,于是他轻轻一笑,也不再辩驳,伸手先制住那女子几处大穴,然后抱着她便往附近的一个落脚点走去,这里已经接近南阳治所,他曾数次往返此地,故而对附近的落脚点极为熟悉。那女子被他抱着初时反应极大,拼命挣扎,只是无奈功力被制,浑身上下使不出多少力气,挣扎起来效果实在有限,到了后来那女子也仿佛认命般不再动作,只是看着李天凡的双目却早已尽是愤怒的火焰。

  此后数日,那女子一直闭口不言,但是对于李天凡在生活上的种种照顾却也来者不拒,李天凡看的毫无办法,心知那女子对自己心中抗拒极大,若想从她口中问出风雨楼主的下落恐怕比登天还难,于是他只好一面悉心修炼“七星诀”里的招式武功,一面照顾那女子的饮食起居,那女子对饮食极为考究,若是不合口味,那怕再是饥饿,也绝不尝上半口,李天凡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尽量迁就于她,而赶路之时,更是专门雇了一辆马车以供她使用,有了这样一位费事的佳人相伴,李天凡的行程被迅速拖慢,在路上折腾了十余日,这才从南阳到达了大威的通衢重镇汉阳。汉阳连接江南江北,承接巴蜀和江东,乃是长江上最重要的据点,其水运贸易之发达当真是举世无匹,每日在此停泊的船只都超过千余,南来北往的客商更是络绎不绝,“古今兴废事,还看汉阳城”!而汉阳沈家更是大威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其麾下的长江帮水师舰队纵横大江,沈家男儿在这数百年来不知演绎了多少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这又为汉阳增加了些许另类的美感。

  李天凡刚刚抵达汉阳城便在一家客栈安顿下来,然后就往码头预定了两个明日启程前往泸州的客船的舱位,接着便是去药房为那神秘女子抓药,这些日子以来李天凡为了伺候她的饮食起居当真是耗尽心力,比之和敌人连战几天几夜都更让他痛苦,而那女子仍是一副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儿,李天凡现在心中不知道多后悔当初一时争强好胜,弄回了这个要求超高的大花瓶,现在恐怕就是李天凡想让她走,在内伤没有完全恢复之前,她也不会走了吧,所以李天凡只好加紧对她的医治疗程,只盼她的伤快快好起来,然后大家一拍两散,从此后会无期。等到李天凡忙完一切回到客栈,已是掌灯时分,李天凡命人将晚膳端入那女子房中,然后便亲自留下了和她共进晚膳,那女子似乎不愿见人,一路上用食都在房中,而偏偏她又是带病之躯,总是需要有人照顾,所幸她出奇的在这方面对李天凡却并不排斥,所以这些日子里李天凡总是在她房中陪她进膳,若是她睡不着时还会吹奏两首曲子引她入眠,每夜都直到她熟睡之后方才离开,大威虽然民风淳朴,但是未婚男女之间如此亲近确还是极为罕有,只是李天凡心中只觉得自己是照顾病人,所以毫无顾忌,而那女子虽然出生钟鸣鼎食之家,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从未体味过如此简单安宁的美妙生活,如今一经感受,那便是沉醉其中,完全不能自拔,虽然她伤势已渐渐好转,却也不愿对李天凡揭破,而就这样一路下来,两人居然都对如此这般的生活方式习以为常,不但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而且若是一经改变,反而觉得极为不适。

  李天凡在房中坐定,对那女子笑了一笑道:“只看姑娘食欲渐开,便知姑娘伤势已经大有好转。”那女子经过这些日子相处,虽然偶尔还耍耍小性子,但是心中也明白当初恐怕是错怪了他,否则这一路上他有的是机会逼自己吐露秘密,又何必如此低三下四,卑躬屈膝?只是她性子极为要强,嘴上却也不肯认输罢了。她一边优雅的食用满桌精美的菜肴,一边淡淡道:“有劳李公子挂心了,不知公子是否察觉到有人正在暗中监视我们哩。”李天凡惊疑不定的道:“怎么可能?在下自问对追踪之道还小有心得,实在是没有发现任何被跟踪的迹象呢。”那女子似乎很喜欢看李天凡惊疑不定的样子,讽刺的道:“李公子你那专门追踪伤重之人的追踪之道当然不适合于现在这种场合了,不能有所发现实在是理所当然,咯咯。”说到最后,她自己却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了,李天凡一脸郁闷的看着她,心想这个女人虽然外表成熟,举止优雅,但是内心深处却潜藏着一种小女孩似的性格,不时就会说出一些恶作剧似的话来,让人实在无可奈何。

  那女子看他一脸茫然,心中大感满足,于是收敛笑容道:“监视我们的是一个绝顶高手,我们一入汉阳城便被他盯上,直到你方才回到客栈,他才离去。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这只是一种感觉,但是我可以肯定这种感觉非常准确。”她这么一说李天凡反而心中同意,毕竟那趟他在密林中也曾泛起这样玄乎其玄的感觉,只是远远没有这个女子那么具体罢了。于是他若有所思的道:“会不会是汉阳沈家的人呢?沈家乃是名门望族,族中高手无数,这里又是他们的地盘,我从前曾数次坏过他们的好事,若是被他们盯上恐怕大大不妙。”那女子不屑的道:“就凭沈家那样的暴发户也配称名门望族?沈家那几艘破船也就是能在长江上逞逞威风,若是遇上厉害对手简直不堪一击。如今沈家内耗严重,似强实弱,哪有功夫找你麻烦,定是另有其人。”这女子言语之间将汉阳沈家批的一无是处,口气之大当真令人咋舌。李天凡皱眉道:“那会是什么人呢?”那女子长叹一口气道:“恐怕是我的对头找上门来了,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虚实如何,所以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李天凡愕然道:“你的对头?”那女子微一点头,双目射出慑人的光彩,语气却出奇的平静道:“你可知道其实我姓夜,南海夜家的夜,叫夜霜儿。”“什么?”饶是李天凡再有准备,闻言也不禁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