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心雨侃侃而谈道：“此次图答倾尽全力大举南下，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碧月悠在背后全力撺掇，但是若不是我大威北防空虚让图答看到了可趁之机，他也不会轻易出动的。其实此次陛下南征，旬月之内便已平定南方，战果之辉煌必然远在图答意料之外。只是草原联军既已集结，而且又是大利当前，图答终于还是依着自己的赌徒本性出手了。”楚天衣点头应是，二十万大军要完成集结那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情，想必草原联军应该是在朝廷平叛大军南征之时才开始集结的，那时图答定然满心想着让楚氏叔侄先拼个你死我活，等到他们相持不下的时候，他图答再大军南下席卷中原。可是他哪里想到，用兵如神的楚云秋居然会连战连败旬月之内便告败亡，眼看着楚天衣便要大军北归一统南北，图答这时却再也坐不住了。虽然稍稍来得有点晚，但是二十万草原大军还是准备以快打快先克洛阳再扫荡中原，只要能让中原的形势重新乱起来，他们这些草原鞑子便会有机可乘。可是一旦他们受挫于洛阳坚城之下，到时楚天衣大军北返，这临时拼凑起来的草原联军便有覆灭的危险，胜和败其实就在一线之间！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时间！”司空心雨下结论道，“虽然如今运河水道已经畅通无阻，但是三十万大军北返没有一个月决不可能办到，只洛阳城能坚守到那个时候，我大威便可转危为安！”李天凡此时也勉强定下心来道：“现在既然有仲父坐镇洛阳，坚守一个月应该没有问题吧。”他这话说的自己都没有信心。果然司空心雨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的？如今洛阳城内只得区区两万兵马，师傅便是智谋通神，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况且那图答也不是善男信女，再加上有极乐宫在一旁助他，洛阳形势当真是岌岌可危！”李天凡想到极乐宫隐藏在朝内的那个内奸，心中顿时一颤，以那人的身份都会沦为卧底，这洛阳城中不知还有多少极乐宫的内应。楚天衣早由李天凡口中得知了内奸之事，此时他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当下便对李天凡点头道：“那奸贼的底细我已飞鸽传书告知仲父，天凡兄尽管放心。”李天凡闻言心下稍安，被尊为仲父的方哲人老成精，智谋通天，他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内奸的身份，自然能够善加对其利用，至少也可以让那人无法兴风作浪。
“图答这个人野心极大，能力也强，确实算得上是塞北诸族中百年难得一出的厉害人物。不过他也不是毫无破绽的，突厥崛起塞北的时间还是太短，其他各族首领未必就对图答完全归心，大哥你对草原各族的首领都非常熟悉，不知能否从中想点办法呢？”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最下攻城。”司空心雨的意思李天凡当然明白，历来中原汉族对付草原鞑子的不二法门就是挑拨离间，分化拉拢，当初对付柔然是这样，现在对付突厥自然也是这样。李天凡沉吟片刻叹道：“此事当真是难。图答和以前的班纳儿乃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班纳儿依仗着极乐宫的支持威福自用肆意欺压其他各族，所以最后才众叛亲离，兵败身死。图答为人慷慨豪迈，重义轻利，大局观非常之强，对待各族更是恩赏有加，因此的非常得人心。”司空心雨失望的道：“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李天凡微微一笑道：“这也不尽然，草原几个大族首领，铁勒大汗仆固怀恩乃是图答一手册立，对图答那是又敬又畏，要想策反此人实在难比登天。回纥时斤骨力裴罗这个人贪恋财货有谋无断，除非我军占据优势，否则很难说动他。契丹大酋耶律阿保机倒是一个智勇双全的人物，但是他契丹的根据地离突厥实在太近，而且图答给他的赏赐一向都是最多的，我很难想象他会轻易倒戈。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剩下的高车王子旭烈日！”李天凡此时心中不禁泛起了历史重演的荒谬感觉，当日白鹿原之战，岂非也是他孤身策反了高车大军才导致柔然兵败，突厥崛起的吗？
“高车此次出兵五万，实力委实不可轻辱，若能将其策反必能严重动摇草原联军的阵脚！”楚天衣闻言大喜道，李天凡点了点头道：“高车原本就是草原第二大部族，地位犹在突厥之上，旭烈日乃是心高气傲之人，他岂会甘愿屈居于图答之下？微臣对他曾有救命之恩，而且此人对极乐宫和碧月悠那是恨之入骨，若是能够对其晓以利害要想将其说动倒也不是难事呢。”“如此就拜托天凡兄了！朕会率领精锐兵马先行全速赶往洛阳，到时我们君臣兄弟便在东都城下和那些草原鞑子决一死战！”楚天衣当即做出了决断。三十万大军北返当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楚天衣若是选出一些精锐人马先行上路，那所要花费的时间自然会大大减少。
李天凡回到自己的庭院首先招来小卫卫之方，对他吩咐道：“你去通知那些白衣军的兄弟一声要他们立刻来这里见我。”卫之方点头应是，然后又道：“要不要通知韦大爷和林二爷？”李天凡沉吟片刻道：“自然重孝在身，不宜远行，你去把天光也叫来吧。”卫之方点了点头便退下了。不一会儿，韦天光和那夜残剩下来的六十三名白衣军战士便来到了李天凡的庭院之中，李天凡看到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了已经逝去的何凌云，那夜何凌云被楚云秋天子剑气击中，虽然勉强支撑了一小会最后还是伤势过重一命呜呼了，他在临终的时候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怨念，将这最后残剩下来的白衣军战士托付给了李天凡，这样的一代将星没有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之上委实让人感叹。若非中原汉人内争不断，那些草原鞑子又怎会有机可乘？“草原鞑子大举南侵，本候受皇上重托将要北上执行一项极为要紧的任务。此次任务极为凶险，若是有不愿意的，现在可以立刻离去，本候绝不阻拦！”李天凡大声道，白衣军战士和韦天光听得面面相觑，然后便一齐应道：“愿为侯爷（师尊）效死！”李天凡点了点头道：“你们立即下去准备行装，我们一个时辰之后在这里会和，然后立即启程北上！”众人应了声是，便全都下去了，就在这时，司空心雨来了。
“大哥此次北上，前路当真万分凶险，那高车王子既然肯倾部族之力随同突厥南下，自然是做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要想将其劝服有谈何容易？况且还有极乐宫的一般妖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大哥你千万要小心。”司空心雨满脸担忧的道，这些道理李天凡有何尝不知，但是如今形势危机，便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试上一试了！
“若是大哥有什么不测，心雨也绝不独活。”司空心雨忽然低声坚决的道，“心雨！”李天凡闻言一震，情不自禁的握住了眼前佳人的一双玉手，一时间心中充满了感动。“哼！”李天凡耳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冷哼声，他当即浑身一震，立刻放开了司空心雨，那“哼”声是夜还霜的声音！难道她已经处理完了夜家之事终来会自己了吗？李天凡抬眼四扫，却始终没有发现夜还霜的身影，难道她为了方才之事恼了自己，再不现身相见了？司空心雨愕然看着一时间忽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李天凡，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天凡心知夜还霜定然已是负气而去，于是长叹一声道：“心雨你聪慧美丽，他日必有佳偶。愚兄还有事情要准备，少陪了。”司空心雨智慧过人，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苦笑一声道：“大哥珍重！”然后便起身离去了，李天凡看到她憔悴的背影，心中真想上前安慰两句，但是又想到自己此次北上凶险之极，最后还是强自忍住了。
李天凡一行六十五人从金陵出发，一路上快马加鞭终于在五天之后抵达了东都洛阳附近，此时草原联军的前锋部队也已抵达了洛阳城下，李天凡率领一众手下在洛阳东面的一座小镇先停留下来，然后派人前往附近的锦衣卫卫所打探消息，最后终于知道原来草原联军主力仍然未至，现在抵达洛阳城下的乃是铁勒大汗仆固怀恩所率领的两万铁勒大军，不过其余人马的到来也就是这一两日间的事情了。李天凡闻言心下稍安，他的主要目标乃是高车王子旭烈日，此人身份尊贵，恐怕会和图答一同到来，于是他便命人日夜不停的监视草原联军的营地，一有联军主力到来的消息便立即通报于他。
到了第三天的清晨，李天凡刚刚起床，韦天光便一脸震撼的冲进房来了。李天凡只看他如此样子，便知发生了大事，又想到当初司空明林对二十万草原骑兵浩大军容的骇人描述，于是故作镇定的道：“是不是草原联军主力已经到了？”韦天光闻言赶紧点了点头，但是似乎旋又觉得不对，于是又摇了摇头，李天凡不禁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韦天光长嘘了口气道：“契丹回纥两部共计四万人于昨夜抵达，今天一早高车突厥联军十五万人也大举到来，鞑子兵已经把洛阳团团围住，大战一触即发。不过徒儿要向师尊禀报的可不是这件事呢。”“哦？”李天凡不禁来了兴趣，还有什么事情能比二十万草原联军更让韦天光震撼？韦天光双目闪过兴奋的神色道：“今早图答刚刚抵达洛阳城下，便有人将铁勒大汗仆固怀恩的首级挂在了突厥营门之外，铁勒两万大军当即大乱，听说最后图答亲自出面才稳定了局势，但是整个草原联军都人心惶惶，士气大受影响！”“风雨楼主？！”李天凡闻言精神一振，韦天光哈哈大笑道：“可不是吗？现在那些鞑子酋长哪个不是胆战心惊，就是睡觉的时候恐怕都会被吓醒过来吧！”三十年前的也先在草原人的心目中便是魔神一般的存在，在他威势最盛的时候，就连不可一世的神宫也得仰其鼻息，其他各部酋长那就更不用说了，但是便是这样的一个人物，最后还是被风雨楼主斩杀于万军之中，所有宏图霸业都化作尘土，面对这样一个无所不能的杀手，又有哪个草原大酋敢掉以轻心？仆固怀恩的下场让他们心胆具丧！
“干得好！”李天凡一掌拍在桌上，心中欢喜不已，夜还霜出手的时机简直无懈可击，草原联军刚刚抵达便受了这样一个下马威，这对其士气的打击简直无以复加！“看来是该我出面的时候了！”李天凡长叹一声，高车王子旭烈日此时恐怕也已经心意动摇，只要自己能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次上演当初白鹿原之战的奇迹也并非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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