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西安城大街小巷洋溢着一派祥和之气的底下,已是暗流涌动,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在西安最高等的饭店怡乐园的密室中,二座四枝式铜胎掐丝珐琅烛台上,熊熊燃烧着八根粗大的蜡烛,将密室照得明亮有如白昼。

        大掌柜钱世贵正在接待来自京城的一男一女两位客人。男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身材壮健,浑身上下充满着霸气。英俊的面孔上闪烁着火一样的热情,只是那高挺的鹰钩鼻,无形之中让人感到了他的孤傲和阴悍。女的年纪在三十多岁,一头在烛光下闪着黑玉般光泽的秀发散发着阵阵清雅幽香,油腻亮泽如羊脂玉般的脸庞上那张粉嫩温润如红翡的樱唇,时时刻刻挂着迷人性感的微笑,隆胸细腰、成熟丰满的娇躯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无时不在透着荡心动魄的魅惑之力。

        钱世贵笑吟吟地问道:“三郎,京师至西安府城二千六百五十里,算脚程,你们该是年前就已出京了。究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天大之事,让你和四娘居然连过年都顾不上,便火急火燎赶到西安来了?”

        “呸!出了鬼个大事。”这个名叫三郎的男子恼怒地发着牢骚说:“还不是钱爷你探知当年富堪敌国的沈家后人隐身在甘凉道上,昌王府内廷像是鲨鱼嗅到血腥味,指令林华副统领从神龙密谍中派出干练之人,务必查清沈家后人藏身之处。所以,林副统领派我和四娘星夜兼程赶来。据说,寻找沈家后人是为了那子虚乌有的沈家宝藏。百年来,为寻找沈家图谋宝藏,有多少贪夫徇财、财迷心窍的人前赴后继,不惜付出生命代价,经年踏遍江湖道,一腔热血抱恨归,全都化作了泡影。我以为沈家宝藏完全是好事者虚构为之。钱爷,你可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进了死胡同。”

        “不可能!”钱世贵摇着头,坚定地说:“沈家宝藏可不是虚幻无实。沈家祖先沈仲荣躬稼起家,借着同郡富贾陆道源晚年赠与的巨万资产,长袖善舞,多资善贾。一边广辟田宅,一边将丝绸、陶瓷、粮食等运往海外夷方,铤而走险从事以求富为务的对外贸易,迅速成为富累金玉,资巨方万,田产遍于天下的第一富豪。功高震主,财大亦震主。国初,朝廷对沈家富埒王侯的富有,产生了极度的恐惧,天武帝借口‘匹夫犒天下之军’的乱民之罪,将其家族发配云南。后为避朝廷继续迫害,举家于半途遁走,从此下落成谜。”

        “钱爷,就算沈家宝藏确有其事,然寻宝之人不知凡几,哪个不是鼓噪而去,力尽空回,一无所得。这才安静几年,怎会又平地生波,传出沈家藏身于大明和胡人交界的甘凉道上的流言,会不会是别有用心人布的局啊?更何况甘凉道绵延数千里,寻找一个销声匿迹的沈家,又与东海找针、西山寻缕有何区别?”

        “三郎,你切莫捉急,前些日子,甘肃方面传来消息,沈家业已找到。此事老夫已经飞鸽报知昌府。”

        “什么,沈家已经找到了?”三郎猛地站起身来,双目炯炯望着钱世贵,兴奋地问道:“还请钱爷详说。这一路上,我与四娘还一直琢磨应该如何下手寻找,不想钱爷下手如此迅速有效,倒是省去我们一番手脚。”

        “三郎,月有阴晴圆缺,事有顺逆好坏,你还是莫高兴太早。”钱世贵看着大喜过望的三郎,迎头泼了一盆冷水说:“寻找沈家的人马可不止我们一家,最早发现沈家的是甘州马家。一年前,马家就开始布局,借着马贼之手将沈家打入了家破人亡的境地,偌大个沈家只有家主沈起元和嫡孙沈衡二人逃出性命,往内地而来。嗣后,马家又千里追杀沈家祖孙,在临洮府渭源县先是被杨应宁的大公子杨正平所救,后又被武威侯府的把式打手中间劫了道。不料,武威侯府的人在巩昌府遭人暗算,让沈家祖孙又遁逃出去,至今不知去向。”

        “天啦……命苦啊!”三郎顿时是冷水浇头,穿皮袄打赤脚,凉了半截,不由地哀叹道:“想我烈火金刚穆三郎和追魂罗刹莘四娘名列声震江湖的‘武林四绝’、昌王爷的座上宾,行走江湖,逢迎之人蜂趋蚁附,何等风光,不料今日竟然沦落为寻猫找狗的跑腿,岂不悲乎!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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