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克觉得心口一阵阵发凉又一阵阵发烫,这种感觉他说不出口,当他匆匆穿过钢铁构造的长廊,走过一扇又一扇气密门,他知道自己马上要见到那个小姑娘了,这一次他要是清清楚楚地要见到她,不是从照片上,不是从影像里,不是从别人的口述中,不是通过自己的臆想猜测,而是清清楚楚要看到她的本人。

        他迟疑着要不要拉开观察窗,他知道伊丽莎白就在窗后,但那里是更衣室,这样偷窥是极其卑劣的,于是他沉默着,不断观看指示牌,直到伊丽莎白的位置改动,于是他匆匆奔向下一个观察室。

        他真的开启观察窗了,眼前出现的女孩叫他吃了一惊,她就那么鲜活地出现在玻璃后,捧着心口在画室里转圈圈,舞步就像是在春日和风温暖的气流里打卷的金盏花,花瓣绵密又热烈。

        布克痴痴凝视,一刻也不停地打量,凝视她洁白欢愉的脸颊,凝视她雀跃零碎的步伐,凝视她飘飘的靛青裙摆和忽闪着的海蓝色忧愁的眼睛,随即他敏锐地注意到小姑娘的右手尾指似乎是残缺了,包着一块铁指套,瞧见这根断指,叫布克的心脏遽然抽紧了,并在往后余生里没有再放松过。

        伊丽莎白终于停下舞步,停在画像前,这是她自己的画作,这个小姑娘困在塔里,在漫长的禁闭里学到很多东西,她是生来就在笼子里的鸟雀,世界对她就是一座塔的大小,可既然从书本相片和窗外里瞥见过天空,生性的自由就永远呼唤她要挣脱笼子了。

        布克惊喜地揣摩着伊丽莎白的性情,越瞧越欢喜。此时他站在窗后,忍不住伸手贴着玻璃,隔着这样一段难言的阻隔,轻轻抚摸女孩的脊背。

        她现在面对着自己画的巴黎铁塔,忽然伸出手,刺入空气,这样一个动作却让观察者布克毛骨悚然,他看见伊丽莎白的手指刺入了时空的裂隙里,就像是在撕扯一块布匹一样,她向外张开双臂,时空裂隙在她手中膨胀起来。

        于是伊丽莎白猛地一挣,双臂如鸟展翅一样张开,黑白的裂隙就被她真的撕扯开来,一个三维的球体出现在这片时空,球体内的景象,正是万里之外的法国巴黎。

        时空裂隙内的色彩、声音都涌现出来了,伊丽莎白站在裂隙内,正是站在此刻的巴黎。这时候正是夜晚,潮湿的石板路,霓虹闪烁的店铺,远处的埃菲尔铁塔灯光明亮,还有欢乐的夜场音乐传来。这一切都完全是巴黎的一角,布克曾去过那里,对街头的这些景象还有些许印象。

        此时他便完全明白眼前这个女孩的神奇。她根本就是上帝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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