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梅湄的人想必是个不懂花草的糙汉子。

        他将梅湄随意拔出,有些根茎深埋在土里很难铲得干净的,便用刀一股脑得尽数斩断,毫无怜惜的意思。幸好这不是梅湄的本体,否则怕是会被荼毒在他的魔爪下。

        那些好不容易开出来的花儿,很快,也随着这粗鲁的搬运,凋零在深冬里。

        “你说我们直接把它砍了便是,还能煮柴烧火,搬来搬去的多麻烦。”

        耳边那个“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说这话时很是不满。

        “哎,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株梅啊是太子殿下最喜欢的。有夜间端茶送水的小丫头经常看见殿下站在这株梅前发呆呢,要不是这花乍然开放得有些妖异,陛下才不会管殿下后院这档子事儿。到底是与国运挂上了关系噢——”说话人叹了气,“但陛下也说了,劈了砍了只怕会放树里头的妖孽逃出去,还是运到城郊烧了,一了百了。”

        梅湄感到身子一轻,第二个说话的人声音也近了,想来是帮着第一个人托起了自己。

        “这花呀,就一时看着新鲜,也不知我们殿下喜欢什么不好,就喜欢花,还不喜欢别的花,偏巧是梅花。这一年四季里培育的,当属梅花最麻烦。春夏里开的,宫里暖和和地养着便是;秋天里开的,放在有风的地方,或湿润或干燥或喜阴或爱阳,也不是开不出;这冬日里开的,难道要耗费全城的冰窖供应着,才叫四时不败吗?”

        喘气的那人只是摇头,没接上话,直到把梅湄牢固地捆在马背上,才将将扯下外衫,揩了汗道:“罢了罢了,殿下的喜好岂是我们能揣度的,赶紧解决了这劳什子,回去歇着去。真要命,大冬天的还能泄出一身汗来,冷风一吹脖颈,直打凉。”

        梅湄躺在马背上,仰头看天,很是不解这些搬运者的想法。花有花期,人有人寿,都是天定的命数,凡间的工匠们想要长久地延长花期、叫它们日日开的明艳亮堂本就不合常理。强求不合常理的事发生,自然需要付出辛勤的劳动。这是他们自己做的“因”,又何必怨怪“辛苦”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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