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玲子是第二天自己一个人拖着箱子回的广州。火车上漫长的几小时间,庞亮家人的话语仍然不断在她脑海里回旋,那些极带侮辱性的、含沙射影的、驱赶她的话语。

        很奇怪的是,自己当时竟然在听到这些话之后,满腔怒气渐渐冷却成冰,嘴角不自觉地斜挑出讽刺的怪笑,笑他们,更笑自己。她居然不争不辩、不吵不闹地离开了庞家,任凭庞亮如何仓惶失措地挽留解释也无济于事。

        有一点她很清醒,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婚姻谈何幸福?

        她没和庞亮打招呼便买了最早一班火车票。除了庞亮,还有许多思的电话,她全都不接。她实在不愿意让许多思、闫慧她们知道这些事,更不想在此时听到任何所谓安慰开解,干脆手机关机。

        这一回她有些埋怨黄灿多嘴,不该通知许多思的。说是好友,其实许多思大概从未瞧得起她,知道她的境遇应该更瞧不起了吧?有些话别人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那么想。

        火车上的赵小玲子觉得自己除了深深的疲乏厌倦之感,并没有那么地意难平。当一个人开始接受一件事时,他就开始变得心平气和。又或者,这一切在她情理之外预料之中。她更深层次地挖掘自己的内心,发现潜意识里其实自己也强烈反抗这桩婚事。庞家的态度彻底剔除了她的选择项,她无路可选,也便替自己、家人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找到了一个推卸的藉口。

        黄灿越来越对健身产生兴趣,尤其是工作之余,运动杀时间比其他娱乐事项更有益。周六的力美健爆满,连跑步机都要排队,她好不容易赶上一台,设定一小时变速跑。

        慢跑的时候她接到佟若水打来的电话,说是最近她终于搞定了全厂老板、高管们的团购合同,将石基亚运村三十余套房买下,均价13700,她本人名下也有一套。

        虽然朝晖枪击案犯仍在逃,那一百万悬赏也空悬,但工厂生产生意未受任何影响,舆论也慢慢平息,佟若水又掌握着工厂管理权,还为大家操办团购房福利,她的状态明显恢复。

        所谓时过境迁,就是说群众都是健忘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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