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印象里,妈是个雷厉风行的脾气急躁的女人,是爹千求万求才娶回来的北边省城里的女子,漂亮、爽利。可是现在头上添了白发,颧骨上有点红红紫紫的伤痕,这些磋磨让妈的脾气一天天软下来,慢慢的,那双眼睛里竟是一点神采都没有了。

        “囡囡啊,好好念书,一定得好好念书,听见吗?”

        她点了点头,莫名觉得妈的话有点过于沉重。

        她成绩好,小学毕业考上了县里最好的初中,班主任来给家里报喜讯,来了好几趟,每次出门都一脸气闷。

        “孩子啊,你要想上学,老师供你!”

        村子里的老师啊,一个月能有几个钱?她低着头,两道灼灼的目光落在她头顶上,一道是班主任的,一道是爹的,奇怪的是,她已经看不清爹的脸了。

        “老师,我不读了,女孩子读书没用的。”

        老师叹着气就走了,她家不是没钱,早在前一年,在学习上头脑不太灵光的哥哥北上,去更繁华的南方城市打工,寄回来的钞票印成了一个硬皮面的小本本,被爹死死地攥在手里。

        妈劝了几次,最终在爹的巴掌下妥协,妈抱着她,滚烫的眼泪一个劲儿地往她脖子里洒,她只觉得痒痒,心如死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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