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直到华灯初上,其他人陆陆续续都在宫门下钥前离开,被关在度支部的十几个人也没能走成。闹也闹过了,哭也哭过了,然而专门调来守着他们的禁军和宦官们软硬不吃,只记着薛瑜吩咐的“不干完谁也别睡别想走”,一个个揪着他们干活。

        这群闲人平日哪受过这般罪,就算在平康坊能一口气歌舞到天明,此时也是眼皮子打架坐也坐不稳了。刚脑袋混沌起来画歪了格子,就被拎出来醒醒神,废了一卷,又得重头开始。到最后看着横平竖直像看仇人,好不容易画完最后一卷,他们从未感觉睡觉是这般幸福的事,连洗漱和床榻也不讲究了,支撑不住倒地就睡。

        他们睡了,宝德殿却仍是灯火通明。薛瑜在殿内跪在皇帝几案边,几案上厚厚一摞需批示的文书,皇帝批完最后一卷,丢下去后被薛瑜利索地卷起放好,他掀了掀眼皮,骂道,“讨巧卖乖。”

        薛瑜仰头只是笑。她清楚皇帝在宫里的控制力,下午到了时间下衙,刚出度支部的门,她就被皇帝叫了过来。

        跟她一起去的上值的蝉生和两个侍卫被罚跪在殿外,皇帝光让她跪着,不骂也不夸,看上去像是要晾着压她性子,实际上皇帝发话调去守着度支部的禁军和内侍们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这事,皇帝觉得她做的没错。

        皇帝捏了捏眉心,处理了半晚上公事,难得露出些疲态,见薛瑜不低头认错,只淡淡提点道,“朕才说你性子稳重谨慎,你就又钻了牛角,跳起来那么高,是怕旁人不打你?西齐立国近百年,世家与军中为两大肱骨,缺一不可,无骨难行,你虽有心,但也要记得分寸。”

        话里的旁人,除了世家不做他想。

        薛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皇帝扫过来一眼,“还有脾气了?”

        “儿不敢。”

        皇帝哼笑一声,“那就是有了。想说什么,说!不然还是滚回去念书去,少在外面惹是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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