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是有点尴尬的。司慕半夜派人叫她,偏偏顾轻舟这边的佣人想象力比较丰富,把顾轻舟的思路也带偏了。佣人觉得司慕是想享受齐人之美,所以才把顾轻舟叫去。这佣人夫家姓洪,负责顾轻舟主楼这边应事的,偶然也端茶递水。洪嫂特擅长把夫妻俩那点事上联想,在佣人中也是出了名的泼辣。上次就是洪嫂说,潘姨太故意显摆合不拢腿的样子给顾轻舟瞧。潘姨太是否显摆顾轻舟不知道,反正顾轻舟是没看出来。如今,洪嫂又觉得司慕半夜叫顾轻舟,是为了妻妾同乐,立马要阻止,弄得顾轻舟的思路也身不由己跑偏。只是,顾轻舟还是了解司慕的,这种荒唐事司慕做不出来。他为人很绅士。若是司行霈,那就不一定了。到了后花园的小楼,顾轻舟对洪嫂道:“你们先等着吧。”说罢,她就要自己上楼。洪嫂立马拉住了她:“少夫人,您可得把这架子端稳了。您年纪小,若是您立不起来,以后家里的狐媚子可就没人把您放在眼里。”这话倒是经验之谈。正妻的架子,其实是很苦恼的东西。端稳了,丈夫嫌弃你索然无味;不端吧,小妾又欺到头上你镇不住,到时候丈夫还是嫌弃你无能。这种经验之谈,李妈从前谈起女人的婚姻时提过。只是,顾轻舟从未想过跟自己有关,她要是混到丈夫纳妾的地步,肯定会离婚的。不成想,阴差阳错到了今天,她的丈夫还真纳妾了——应该说,是前夫。“我知道了。”顾轻舟认真看着洪嫂,没有辜负她的一番谆谆教导。大概是从洪嫂身上,看到了李妈教导自己的样子吧。顾轻舟这么想着,就单独上楼了。她敲了房门。司慕道:“进来。”方才顾轻舟进门的声音、在楼下和佣人说话的声音,司慕是听到了的。现在敢上楼敲门的,肯定是顾轻舟。顾轻舟捏住了门把柄,略微沉吟才推开门。司慕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身后的夜风撩拨着茜色窗帘摇曳。他抽着雪茄,满屋子都是烟的清冽。他的神态十分颓废,问顾轻舟:“看看她,是不是死了。”顾轻舟这才看了眼床。丝绸被褥中,潘姨太反躺着,悄无声息。顾轻舟蹙眉。她来的时候想了很多,以为到底什么事需要夜里找她,还以为谁受伤了,不成想竟然是这样!“怎么了?”顾轻舟随手关了门,问。司慕不答。顾轻舟就走到了潘姨太身边。“她好像没气了”司慕继续道,猛然抽了口雪茄,烟全部吞噬入腹,带着暖灼的烈烈。顾轻舟摸了下潘姨太的手腕,道:“有气啊,脉跳得这么正常。”司慕抬眸。顾轻舟又试了试潘姨太的鼻息。鼻息微弱到了几乎没有。“有气。”顾轻舟道。司慕坐在那里,并没有松口气,反而是陷入极度的疲倦之中。顾轻舟看着潘姨太不着寸缕的后背,光洁雪白肌肤上,落了点点梅痕,可见战状有多激烈。顾轻舟拿出随身带着的戒指,从红宝石的戒面下抽出银针,给潘姨太针灸。“她撞到墙了吧?”顾轻舟问司慕,同时也尴尬得能滴出水来,舌头也是沉沉的。怪不得司慕不请军医,反而请顾轻舟。这种事,说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话。两个人欢爱太过于激烈,不小心把姨太太撞昏了,只怕明天就要传遍整个军营。这种笑话,当兵的人最喜欢了,到时候司慕名誉扫地。“嗯。”司慕吐出一口烟雾。他穿好了衣裳,却没有洗澡,屋子里还是有种味道。顾轻舟沉默,不想再说话了。真尴尬啊!谁能想到有一天,她需要处理这种问题?顾轻舟停针的第五分钟,潘姨太就醒过来了。她不仅是撞晕了,还有被痰堵住了。若是拖下去,她的问题会更加严重。醒过来之后,她吐出一口带血的痰,人也慢慢清醒了。“少帅”潘姨太看向司慕,甚至伸手,想要司慕抱住她。司慕却眸光一凛。潘姨太无尽的委屈。只有顾轻舟站起来,道:“我先回去了,你们俩以后以后当心点”司慕也道:“我也要回去了。”顾轻舟道:“你留下来吧。”她本意是让司慕安抚安抚潘姨太。毕竟潘姨太被撞晕,也是司慕弄的。顾轻舟是不能深想,一想胃里就不太适应。这件事,算是她最近碰到过最让她找不到舒适度来安慰自己的事了。司慕则根本不会听她这种话,转身就要走,脚步比顾轻舟快多了,他甚至没等顾轻舟就冲回了自己书房。“少帅!”潘姨太哀怨极了。好久不来了,来一次居然这样。姨太太也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明明也没多久,她自己就先顾轻舟看了眼司慕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眼床上还在晕晕沉沉的潘姨太,道:“好好休息。”说罢,顾轻舟也走了。潘姨太则恨恨的想:“若是她不来,少帅也未必会走”反而把过错推给了救了他们俩的顾轻舟身上去了。顾轻舟也明白。回去的路上,洪嫂看着一向和善的少夫人面色不虞,也不敢说话。老太太之所以引荐洪嫂,除了洪嫂做事干练,更重要是她会察言观色,而且忠心耿耿。喜欢开荤玩笑,只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罢了。她默不作声,陪着顾轻舟回来。顾轻舟回来之后,脱了外套直接上床。想着方才的事,心中有个疙瘩,怎么也去不了。“潘韶自己设计司慕,生米做成了熟饭;司慕不听我的劝告,和我赌气非要潘韶进门。结果,他们俩的肮脏事,却都是我在善后。”顾轻舟想。她对司慕没意见,对潘韶也给予了最大的体谅,可顾轻舟对他们找她,而且是大半夜的找她,颇有微词。这点微词从何而来,她当时没想明白,后来沉思良久,才知道:“原来,我没了耐心!”这才是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