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回来了,众军医都看到,督军脸上有了笑容。他的枪伤很危险,更危险的是他的身体。自身的免疫能力太差了,所有的药都产生了抗体。“阿爸,您放宽心,会好起来的。”顾轻舟泣不成声。司督军心中也伤感。他们是一家人啊,从很久之前,他就亲手选定了这个儿媳妇,她理应是他司家的人。如今,却逼得她背井离乡“轻舟,你别走,等阿爸好了,咱们说说话。阿爸以前答应过你,很多东西留给你,阿爸不食言。”司督军道。说了几句话,耗尽了司督军的力气。他沉沉睡了过去。司行霈这才走进来,把顾轻舟扶了出去。顾轻舟仍是不停的落泪。司行霈心中都清楚,酸涩得厉害,轻轻拥抱住了她。两个人良久不说话,只是靠在一起。司夫人想要去看司督军,却被司琼枝百般阻挠。她眼珠子一转,厉声问道:“是不是顾轻舟回来了?”司琼枝被她吓住了,忘了否认。司夫人举步就要往司督军那边去。司琼枝紧紧抱着母亲,却拦不住,最后噗通一声给司夫人跪下了,凄厉道:“姆妈!”这一声的呼喊,让司夫人略微回神。她扶起了司琼枝,眼泪也流了下来:“琼枝,我们得给你哥哥报仇。”“姆妈,顾轻舟她不是凶手。若她是凶手,阿爸不会善待她的。姆妈,请您不要再折腾了,至少不要在阿爸重伤时折腾了。”司琼枝泪如滂沱。司夫人也哭,她是既气愤又悲伤。“姆妈,我们珍惜当前吧?总有一天,阿爸会先离开我,您也会先离开我,到时候我怎么办?”司琼枝道,“姆妈,您失去了哥哥,您还有我啊!”司夫人的脚步,似有千斤重,再也抬不起来。她没办法去找顾轻舟算账了。琼枝一句句,宛如泣血,字字打在司夫人的心头。儿子没有了,再也回不来了,丈夫若也没了,她和琼枝怎么办?司夫人掩面痛哭。顾轻舟在病房呆了一个多小时,就离开了。她去了司行霈安排的别馆,要了很多的药材,和一件秘制的小房间。她在小房间里忙碌了四个小时,终于又弄出了一些成药。成药的效果,比熬煮的药汁更好,当然远远比不上西医的点滴。顾轻舟很羡慕西医的点滴,它能让药效直达,起效最快,而中药就做不到。至少,目前的国情和民意,都不会容许政府支援中药的发展。顾轻舟对司行霈道:“再拿给阿爸。这里有紫雪丹和安宫牛黄丸,用到阿爸退了烧为止。”司督军最近半年,对西药的抗体形成了,现在就只能靠这些中药。他的情况危急就在高烧上。只要退烧,其他的伤口,军医们都会用西药帮他调理好。顾轻舟浑身是汗,灰头土脸。司行霈把药交给了副官邓高,让邓高送过去,然后抱起了顾轻舟:“去洗洗吧,你也累了这么久。”顾轻舟躺在浴缸里,心思却不知飘向了何处。司行霈仔细为她洗头发。从前,司行霈也时常替她洗澡,常会觉得,这是自己养大的女人。顾轻舟则在发呆。“想什么?”司行霈问。顾轻舟回神,道:“想督军。他真的老了很多,是不是这次生病才这样,还是”司行霈也沉默了下。他也很久没来看司督军了。他从小跟司督军的感情就稀薄,没想过孝顺司督军,不抢司督军的地盘,已经是司行霈最大的仁善了。他这次回来,正好碰到了司督军重伤,一看到他,司行霈也是吓了一跳。军医和副官们告诉司行霈,司行霈才知道,司督军这半年来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他头发花白,时常卧床。那个刚强的父亲,一下子就佝偻了。司行霈有点难过。他能理解顾轻舟的心思,毕竟顾轻舟是把司督军当父亲的。“芳菲和司慕走了之后,他就一直不太对劲,连你也死了。老年丧子,没什么能安慰他的,他精神就很差。”司行霈道。精神差,身体就差。司芳菲和司慕是真死了,顾轻舟却没有。顾轻舟说:“我太不孝。”“这不怪你,是他先说了以后不来往。”司行霈道。顾轻舟把头埋进了司行霈的怀里,弄湿了司行霈一身。司行霈扶正了她的脑袋,道:“乖,先把头发洗了。”洗澡之后,顾轻舟睡了一会儿。她没怎么睡安稳,吃了点东西,重新去了司督军的官邸。“太太,总司令的高烧已经退了两度,现在38度,退烧有望了。”胡军医高兴对顾轻舟道。顾轻舟慢慢舒了口气。她能帮上忙,实在太好了。“太太,多谢您。我们也想去买安宫牛黄丸和紫雪丹,却又怕不济事,耽误了总司令的病,幸好您回来了。”胡军医又道。“这是我分内的事。”顾轻舟道。连续的灌药,到了深夜两点,司督军的烧退了,恢复到了正常的体温。军医重新给他上了点滴。顾轻舟和司行霈坐在外面的小客厅里,彼此沉默着。凌晨三点的时候,司琼枝来了。她坐到了顾轻舟身边:“阿爸退烧了,军医说是你送过来的药管用。”顾轻舟没有否认,道:“那是安宫牛黄丸和紫雪丹,原本就可以退烧。”司琼枝点点头,说:“谢谢你。”顾轻舟微笑了下。小客厅重新陷入了沉默。凌晨五点多,司督军的体温又有点回升,不过很快就降了下去。他在翌日六点半醒了过来。浑身无力的司督军,非要坐起来,被军医阻止了。“轻舟呢?”司督军问。顾轻舟就进了病房。她对司督军道:“阿爸,我准备多住些日子。您不要着急,我们有时候说话。”司督军点点头。顾轻舟又问他:“想不想吃东西?”司督军摇摇头,迷迷糊糊的。他再次睡着了,顾轻舟和司行霈、司琼枝也去睡了。等他再次醒过来时,到了下午四点,司督军的精神恢复了不少,能坐起来了。他派人把顾轻舟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