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安不妨她突然出现，手上挨了一刀，鲜血顿如流柱，疼得他哇哇大叫，却不敢四处乱跑，只能跪在地上，不停地向孔秀芝磕头认错:“妈，妈，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再动手了，再动手，我就要被你砍死了！我马上带兰兰去公社的卫生所，我马上就去。”
孔秀芝气得不轻，可也知道事情轻缓，眼看老三要出去，狠踢他一脚说:“个蠢货！你媳妇儿羊水都破了，这个时候送公社卫生所来得及吗？公社离咱们这里有半个小时的路！你赶紧去找你二嫂，让她请村头的牛大奶–奶过来帮忙接生！”
建国以前，村里的孩子大多是牛大奶–奶接生的，建国后搞破四旧，上头不允许底下的人私自接生，要到卫生所科学生育，牛大奶–奶也就闲了下来。
不过公社离红星大队较远，而且土路崎岖不好走，这个时候送破了羊水的胡兰兰去卫生所，实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孔秀芝常年下地干活，虽说她现在还病着，不过这一脚的力道可不轻。
陈明安挨了一脚，痛得眼泪花儿都流出来了，却不敢废话，跑去西屋安慰了胡兰兰一番，又扭头跑去地里找刘翠菊。
他走后，孔秀芝也没闲着，先进了西屋，把痛的在床上不停嚎叫的胡兰兰扶在床头斜躺着，在她腰间垫了两个厚厚的枕头，拿干净的帕子给她擦了擦汗说：“老三媳妇，别嚎了，留点力气，等下好生孩子。你先躺着，憋会儿劲儿，老三已经去请牛大奶–奶了，一会儿就回来。我给你烧点热水，给你擦擦身子，再给你煮碗红糖鸡蛋吃，你听妈的话啊。”
胡兰兰痛得死去活来，本以为转了性子的婆婆不会管她，没想到婆婆去而复返，还这般温柔照拂她，她忍不住哭着问：“妈，我是不是要死了啊，我刚才流了好多的血。”
她是怎么弄成现在这副模样，孔秀芝一眼就看出来了，但现在不是责骂胡兰兰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住胡兰兰的性命，让她平安生下孩子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瞎说啥，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流血，不从鬼门关回来？你是头胎，自然要难点。你别多想，万事有妈在呢，不会有什么事儿。”孔秀芝安慰了胡兰兰一番，跑到厨房里烧起热水来。
灶房火膛里的火明明灭灭，锅里的开水咕噜噜作响，孔秀芝一边舀着开水进木盆里，一边看着热腾腾的蒸汽，想起前世老三媳妇也是提前早产，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大崩血，大人和小孩都险些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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