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记得自己不怎么喜欢大海。准确说是不喜欢优陆比安和埃珍大陆之间那片太过苍茫浩淼的海洋。海上气候瞬息万变,但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愁云惨淡下那张牙舞爪的灰色波涛。

        那年小乙15岁,携带变卖首饰衣物的钱和一张非法船票开启了未知的冒险。离开港口时没有亲友相送,她差不多是灰溜溜地“逃”出熟悉的家园,因此回望据说是故乡的方向时也没有如出发前想象的那样流泪。

        起先的几天她躲在船舱里透过圆窗看外面的天空,不肯进食太多,生怕自己也像船舱里其他人一样吐得昏天暗地、弄脏自己休息起居的角落。等到过了快一周左右,终于使出各国领海,到了无人管辖的海域,才得已逃出恶臭的船舱,发现原来自己的嗅觉还有救。

        在颠三倒四的穷人之间,无人注意到这位看起来远比其他人健康的少女,就连押运货物的黑帮走私贩与水手竟也错眼忽略了她的美丽。当然,这也得益于她刻意低调的伪装。

        那一日小乙在甲板上,海面又没有阳光——大约风和日丽只存在于海岸边、或探险家的传奇里——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差不多都是这样。

        海上的生活令人失去方向感,她寻不到东方,也早已看不见故乡,只能注视随时可能将她吞没的大海,不到天黑入睡的时间便怎么也不想再回到船舱。她紧紧攥着船舷——就怕随时会有一波海浪过来将她卷走——多希望能有个人来拥抱她,什么人都好,走私贩也好。

        只渴望在陌生的大陆上、在全新的生活中,终有一人会爱她。

        从酒店的大床上幽幽醒来,干爽的被褥全然没有海上的腥气与潮气,因为友客鑫市地处沙漠边缘,且即便离海岸不远,也因特殊洋流的关系常年干燥。

        小乙想起自己在哪里了,这不是她租的画室,而是某个“穷得只剩戒尼”的有钱人的套房。

        神呐,时隔多年小乙总算又念起曾经信仰过的神灵,她已经坠落到和“魔头”过夜的地步了。终于在天空竞技场始终坚持的“不过夜原则”,到友客鑫被打破了,究其原因自然是昨夜已经太晚、酒店离她所租的画室太远,而车子已经还给了伊尔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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