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戴玉的,除了宝玉,也没别的人了。更何况今日,宝玉也的确跟了琏二哥哥到码头来送他们,还带了不少仪程来,他们毕竟沾亲带故的,又不隔了点什么,她为什么要给人脸子看呢?

        “我跟他是姑表亲,再我上头也没有个哥哥的,便是连堂兄都没一个。就有,也是隔了房头,如今又闹得不像样子,再见面估摸着仇恨得乌鸡眼一样。论起亲疏来,和外祖母家的反而亲些,他来送我,我不跟他说笑,莫非还不理不成?”

        “那倒不是,我是见他待你的模样格外殷勤,你们两家是不是有什么亲上加亲的想法?”

        黛玉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怎地如此说?再,亲上加亲什么的,他又是怎么想起来的?女孩儿说到自己的亲事难免会难堪,一时间不由得脸又红了,不愿搭理,便别过头去看檐哥儿,若不是他这会儿兴头起,她真要拉着他离开的。

        云臻却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冒犯,还以为黛玉不说话,是自己说中了,他放下茶杯,又歪在榻上,唇瓣被水洗过,一片水亮,稚嫩的唇显得有些娇艳,“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将来也是个没担当的。别看他生的唇红齿白,男人生得好看有什么用,终究是要做些为国为民的事,或匡扶朝纲,或上马杀敌,方才不枉人生一世。”

        黛玉又无话可说了,她着实是没有见过这等人,他自己家里有皇位可以继承,天下是他家的天下,这么一门心思地励精图治便巴不得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以天下为己任,难道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但这些话,是给了她十个胆子,她也是不敢说的,又觉得气不过,只好拿别的话来对付,“你难道就不是个娇生惯养的,景阳宫里,伺候你的人有多少?”

        “我不住在景阳宫,我已经七岁了,宫里头的皇子们,除非格外不成气候,五岁就要搬出后宫,哪里有这么大了还跟着母妃住的?”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别告诉我,你那表兄还在后院,在女人堆里待着。”

        黛玉再次说不出话来,云臻便小大人般地叹了口气,似乎觉着,再计较,有些掉身份,又没有别的话说,便要拿书来看,恰好贾氏着人来喊他们去吃饭,两人各自起身,黛玉牵了弟弟,扯着他一起过去。

        贾氏空出上位给云臻坐,云臻却不肯,在贾氏的左下首坐了,那位置一向都是黛玉的,她又不好说,只好闷声在另一边坐下,正好与云臻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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