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越幼年时相对平静的记忆在菜摊被砸时戛然而止,被迫与母亲离开了那个四处漏风的草棚后,离开了上海租界后,小念越就过上了更加穷苦饥饿的日子,如果不是娘亲还会打鱼,还有一点微薄的积蓄,小念越或许就已经饿死在了租界外面。

        终于再回到租界后,小念越又过上了几天的好日子,跟着母亲住进了一个饭馆的后院,虽然还是吃不饱,可一日三餐勉强有了一些保障,运气好的话,小念越还能在潲水桶里捞到一点残羹剩饭打牙祭,只可惜小念越太小,抢潲水的小孩太多,小念越从来就没能吃到一次鸡屁股。

        “为什么那些孩子都要抢鸡屁股吃?难道鸡屁股比肉包子还好吃吗?等我长大了有力气了,一定要拣一个鸡屁股吃!”

        相对平静的记忆再一次戛然而止,小念越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追着自己和母亲不放,为什么那些人口口声声都要带母亲和自己走,母亲又为什么坚持拒绝?

        小念越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会突然打起来,还似乎是为了自己打起来,打得那么狠那么激烈?从小见惯了流氓打架和市井争斗的小念越还在这一天,第一次看到了斧头砍开脑袋,第一次看到了子弹射进人体的惨烈场面。

        鲜血飞溅到小念越的脸上身上,有别人的血,也有母亲的鲜血,母亲被人踢翻踩在地下后,小念越又被一个陌生男人勒住了脖子,小念越哇哇大哭,害怕得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也不愿这一切都是争的。

        这时候,一个怪老头突然出现在了小念越的面前,穿着小念越以前只能远远看到的官服,带着许许多多的威武差役。换成以往,小念越根本就不敢站在这些人的前面,因为小念越知道,那一定会挨打挨踢。就象自己和母亲刚重新回到租界时,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穿着绸缎衣服的男人,马上就被那男人一脚踢得飞了起来,屁股痛了好几天。

        怪老头怪得很厉害,和那个抓着小念越的男人说了一会话后,居然向那个男人跪了下来,哭着喊着爬了过来,还话里话外都是要那个男人放了小念越的意思。

        “男儿膝下有黄金。”

        这是娘经常对小念越说的一句话,解释说是男孩子要自尊自强,不能轻易向别人下跪求饶,小念越不明白那个怪老头一大把年纪了,为什么还要向别人下跪求饶?小念越更不明白,那个男人为什么会把能发出恐怖巨响的东西指住那怪老头的脑袋?娘又为什么会那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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