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黄昏的梅院里种的是骨红照水梅,梅树下有一潭洗砚池,若在寒冬里花开之时,鲜红朱砂点满院子,照进池水,再衬上白雪,浪漫得恍如少女的梦境。

        涿玉君的院子竟种了骨红梅,却不是碧梅白梅等清雅色系,实在是太不符合院主人克制禁/欲的气质,贺嫣对此没少腹诽。

        此时立冬时节,梅花未开,老叶将落而新叶未出,枝枝丫丫间孤傲的绿叶立在冬风里的,有一股说不出的孤寂。

        贺嫣跑到梅树下时,身体一刹,被杭澈叫住了。

        他的身后,东厢房,杭澈转出门口,一只腿迈到门槛外,一只腿还留在门槛里,欲追却踟蹰地立在门口,唤他:“贺嫣。”

        他郑重其事地叫的是连名带姓的——贺嫣。

        贺嫣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他仰面从梅树枝叶间的空隙间望向稀疏的蓝天,眼角已经湿润,他强颜欢笑道:“杭家文课要把我牙都酸倒了,我得避避这迂腐的风头。”

        杭澈维持着那个进退失据的姿势,凝望着贺嫣的背影:“明日立冬文课考校,结束之后便会转以仙术考校为主,不是总这样的。”

        贺嫣脚步动了动,道:“那便等文课考校完。”

        说完他身子都僵了,四肢麻木,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可他连抹泪的动作都不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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