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不难看出,郓王无法有效控制权力,不是他个人的原因,也不是西北各路帅司的原因,而是大宋律制造成的。大宋律的本质是互相制约,互相制约的手段是分权,把权力细化,而分权的最终目地是为了中央集权,是为了皇帝独揽权柄。皇帝只是一个人,天天待在皇宫里阅奏章,听禀报,他能解决多少事?所以皇帝的权力最终还是由中枢和东西两府来行使。中枢和东西两府的机构设置也是按照互相制约的原则来的,所以大宋从上至下,从军事到政事,各级机构臃肿而庞大,职权重叠而复杂。这种情况在和平时期还能安然无恙,大不了官员多,办事效率低而已,但到了战争时期或者乱世,这就是一个致命地要害。

        王现在就切身体会到了这个致命要害的可怕之处,它直接阻碍了自己策略的实施。

        北上大同,本身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郓王有准备,而且带着很大的希望,但到了大同,面对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手握大权的女人,执掌着虎烈府军政大权地人,王忽然间感到恐惧,那恐惧深入骨髓,让他非常痛苦,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在北方蕃国中,尤其在大辽国,后宫的地位非常高,常常执掌权柄,最有名的就是大辽景宗皇帝的皇后萧绰,历史上称之为承天太后。在她摄政的二十多年里,屡屡攻击大宋,并最终迫使大宋签订了澶渊之盟。这位萧太后曾是大宋人的噩梦,直到今天,大宋人提到她,还是心有余悸。

        大宋律制严禁后宫干政,但特殊情况下,还是要太后摄政,所以郓王并不排斥汉王王妃在这种特殊形势下主掌虎烈府大权,但是,这位王妃非常强势,她咄咄逼人的气势一度让郓王手足无措。很显然

        想控制虎烈府,或者想如臂指使地指挥虎烈府,事实可能。

        王控制不了西北各路帅司,到了大同又控制不了虎烈府,那他还能干什么?只能做傀儡,任由虎烈府和西北将门控制他的命运,但王不愿意做傀儡。从唐中期以来,藩镇之祸延续两百多年,一代代皇帝成为藩镇手里的傀儡,前事犹历历在目,郓王岂愿重蹈覆辙?

        王动摇了,但童贯稳如泰山。

        童贯安慰王,在这个世上,任何人做任何事都要追求利益最大化。藩镇之祸地危害,历史上有血淋淋的教训,尤其五代时期,王朝就象走马灯一样更替,让人眼花缭乱,其根本原因就是武人拥有军权。当年陈桥兵变,太祖黄袍加身,说白了也是一样,所以太祖立国之后,杯酒释兵权,以文制武,将从中御,从根本上消除了藩镇之祸,由此才获得了一百多年地和平。一百多年的和平让多少文臣武将从中收益?李虎是个聪明人,西北将门更是宋制地受益者,李虎之所以投宋,西北将门之所以拥戴郓王,都是想追求利益最大化,而若想利益最大化,首先需要一个和平的王国,一个强大地王朝。从这一点出发,不难想像,不管是李虎还是西北将门,都不愿摧毁大宋,更不愿意迎来一个战争连绵的乱世。

        王的目标是皇统,郓王夺取了皇统,做了皇帝,当然要励精图治,稳定和富强王国,而李虎和西北将门帮助郓王夺取皇统,目标是一样的,只不过希望在国富民强的同时给自己寻求最大的利益,所以,郓王和李虎、和西北将门,根本利益是一致的,在利益一致的基础上,三方合作中的矛盾完全可以得到有效解决,关键在于三方要互相信任。王将来是皇帝,是君,君要得到臣的拥护,首先要给臣以信任,我以诚待人,人亦以诚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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