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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母,爽哥他,今年六月廿九,战死在莒县。”林阡俯首,正视着这个母亲的眼,明显感觉到她的表情渐次变暗。

        “六月廿九……战死在……莒县……”那时她眼神空洞,嘴唇翕动着,只是在单纯复述他的话。

        “爽哥临终前对我说,打回泰安以后,转达伯母,他不孝。”林阡半字未添,转述给她,她凝神听着,终于,干涸的脸上淌出两行泪来:“阿爽他……是个好孩子……这不孝,不孝得好啊。”垂下头,语声沙哑,语调却高,无不是伤心过度,哽噎不能自控。

        晚归的人群正在离散,痛彻肺腑的钱母,只懂得跟着人最多的方向走,阡『吟』于是便只能伴随。安慰的话,理应在她情绪恢复后再讲,现下这粉碎的边缘,唯能不打扰她、任她发泄――但必须保证她想得开。

        一路过去,钱母都在落泪,仿佛阡『吟』两人并不存在,而只活在钱爽之死这唯一一个事件里。偶尔她才恢复意识,问林阡莒县之变的一些细节,问题也大多很短,断断续续,微微弱弱。令『吟』儿出乎意料的是,钱母不曾问钱爽是被谁杀,因何而死,或许那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又或许儿子为了什么她理解得很、不需要问。她问的,就只有“可痛苦么?”“还念叨着什么事情”……

        恰在这沉重、悲恸与感伤环绕的氛围下,忽从斜路传来又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姐,是你么,回来了?”紧接着门开了,篱笆那边的院落里,意外地出现另一个老『妇』,拄着拐杖,年纪比钱母要轻些,却好像行动不便,下个台阶都颤颤巍巍。

        “阿芳。”钱母眼睛哭得红肿,前一刻还在沉痛,这时看到她来,即刻将情绪都收拾了,抹干了眼泪上前去扶。见此情景,『吟』儿只瞧出她们是相互扶持的关系再无其它,而林阡,却当时就怔住了――那名唤阿芳的女人,是谁?不正是范遇的母亲吗?!

        “范伯母,怎会也在这里?”林阡问,印象中她们虽然认得,但不至于这般亲近,亲近到相依为命。

        『吟』儿觉察出这是范遇的母亲,心一颤:这真是造化弄人,范遇明明是直接害死钱爽的凶手!

        “是……胜南回来了?!遇儿呢,他,可有回来?!”范母惊喜之下,一把上前攥住林阡的手,钱母亦带着一丝期冀,急她所急。

        “范伯母怎生……受了伤?”林阡惊觉她双目失明、身体也极度衰弱,关心所致,故而答非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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