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珠连缀成道道咸涩的溪流,风承影将脸埋在了双膝之间,她的衣衫几乎透了,但她分不清那究竟是汗是泪还是那汪被填平了的寒泉。

        “我只是慢了一步。”耳边的叹息冷冽干净,宛若空山上新覆来的雪。风承影怔怔抬头,被泪糊花了的眼模糊倒映出青年清瘦颀长的影,他结印,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双眸隐隐透出几分冰色。她只觉那种灵魂割裂的痛似乎消弭了些许,画面转瞬间变了。

        “我要救一个人。”青年的目光平静似一潭深水,直直盯着前方数丈外的深色宫殿,阴沉低垂的天幕伴着一地近墨色的泥泞,喧嚣往来的鬼影幢幢像是道道超度的经幡,他一身白衣如云似雾,是这暗影中唯一的一抹素。

        “那个人乃是散魂自戕,本不能再入轮回……”戴着黑面的阎罗声线踟蹰,青年拂袖,深紫的雷霆刹那在地上劈出道不见底的沟壑。

        “我说,”他开口,微眯的眸底冰霜密布,“我要救一个人。”

        “可您手中的,不过是她大半的残魂——”殿中的神祇终于放下身段向他妥协,他的声色愈发清冷:“我去找。”

        当年器修收走了她大半的魂魄,零碎的跟着风散入各处。风承影抱着双膝,看着青年自东洲寻到西陆,又从南岛踏到北川,先前送去的魂魄入了轮回,却因残缺而呆呆傻傻,世世不得善终。

        她是街角乞讨而生的小叫花,是被爹娘扔到深山活活冻死的痴儿,做过被人剥皮抽筋的白狐,亦当过被囚在笼中的鸟雀。他寻了百年终收回她最后的魂体,她亦不用再辗转红尘世间。

        风承影看着青年送着她再入了轮回,一切画面亦在刹那间归于漫天空白,那股灵魂撕扯的疼痛消失殆尽,尘封在神魂深处的回忆就此平息,仿若瞬间,沧海桑田。

        “纵酒,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又一时半会出不去了。”风承影慢慢睁眼,满目惆怅的望了望蹲在地上薅草叶子的剑灵纵酒,顾自盘膝入定。百年的轮回让她饱尝了人世冷暖,带来数不尽先前不曾有的新鲜体悟,那些波折不但没能消磨了她的意志,反让她的剑心愈发坚定——

        “诶?”纵酒诧然,抬头却见她微笑着入了定,当即脸色大变,连忙推了推那边发愣的夜清湫,“别愣了,快快,把这里罩起来,她要晋阶,等下出天雷你那堆藏品要报废了——我记得你这里能入天雷!”

        “卧槽?赶紧赶紧!”夜清湫惊叫,慌乱结印,迅速将此地与上头的阵法空间分割开来。下一瞬,周围灵气受了牵引似的一股脑灌进风承影体内,她的气息也随之攀升,眨眼间自三品金丹升至九品,眼瞅着要渡过元婴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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