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面上的笑容不觉淡了又淡,无不自嘲的说道:“我现在才知,女儿嫁人,家世门第的且不重要,端得看人品才学。只要自身有出息,即便是出身寒门也能封侯拜相,光宗耀祖。倘若自身没出息,即便是生在了仕宦卿贵大族里也只是个败家败业的不肖子孙……哪里能为了眼前的富贵,就轻易定下一辈子的事呢?”

        她家门第虽不显赫,但他自小也是被父母亲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在未出阁之时难免存了些才子佳人天作之合的心思,心中希望未来夫君是体贴顺意,不肯让她委屈半点儿的。然而在赵家上门谈及嫁娶之时,母亲便同她说过,大凡世家子弟,多有些贪花恋色的脾性,屋里难免有些妾室姨娘,只怕今后总有硬着头皮的日子,只因咱们两家门第相差太过悬殊,只怕日后受了委屈,也没办法替她出头。而她,在看了大伯父家那位攀了高枝儿却反欺长辈的寒门女婿后,一心只想着公侯伯府家的富贵尊荣与安逸日子。然而在入了伯爵府的门后,她是久久困顿在这样的生活里,自怨自艾,愁苦怨怼。

        嘉月看着叶氏认真烦恼的模样儿,不觉轻笑道:“只怕是姐姐多想了。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可见世事总是难有两全的。”

        司南伯爵府,威风显赫,却不知家大业大,是非也多。而那些靠着科举高中而毫无家世背景的,且不说高中后不过封个八品的芝麻小官,倘或将来外放到穷乡僻壤去,再从地方一步步考绩优等升上来,亦不是要跟着他受蹉跎?世上难有两全其美之事,不过是权衡下选择一条看起来好一些的路走。

        叶氏听了这话,沉吟片刻,不觉叹息道:“妹妹这话说得很是。我想,一个人会不开心,大多就是因为想了太多,而记性又太好了……”

        “姐姐身子要紧,如今有了身孕,更该放宽心思,好好养胎才是。”

        叶氏微微叹了口气,有些难过道:“我既不能诉于父母兄长,也无法诉与夫君,这点心思,也不过能跟你讲讲罢了。”

        嘉月心中感动,故意笑着打趣说:“待姐姐生下孩儿,还怕没人陪你说话麽?”

        听嘉月这麽说,叶氏原本还有些纠结的心事便也开解了,是啊,有了这孩子还去计较甚么呢?看着嘉月关切的眼神,叶氏心里暖了不少,她不禁笑言:“你惯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我!”

        嘉月见状,也觉得心里一舒。叶氏从来都毫不避讳的把私而隐的心事告诉自己,这份信任之情,也叫她感动。她亦笑道:“我可是等着做这孩子的姨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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