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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位替丑陋文人驾车的小车夫,倒是不出意料,和同样留在学宫其中的窦文焕,坐到一处,两人平时闲来无事,坐而论道,倒是常谈常新,难得觉得对方甚是合乎脾气秉性,连治学时节的心性都很是相仿,倒是对那三位动辄就嫌热,敞开衣襟设为是不体面的三人,很是无奈。好在是小车夫已然知晓自家师父堪称玲珑百变的心思举止,而窦公子亦是相当熟悉自家这位便宜师父,往日治学言事时很是端庄,而除却要说些要紧事之外的时日,照旧是位相当不靠谱的顽童脾性,所以两拨人倒还是相当融洽,除却时常与自家这位便宜师兄张亚昌斗嘴之外,就是坐到不远不近的地界,听那位相貌丑陋但腹中文墨显然极深的文人,与周可法唇枪舌剑,舌绽莲花论道,倒还真是有所得。

        “闲言碎语说过几日,大抵是知悉咱两人各人有各人的道行,深浅倒也是心中有数,不过我最是好奇的,还是你这身文墨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是从何时起学来的,毕竟这天底下的狂悖恶徒,好像从来也就只有那么寥寥几位而已,起码近几年来从上齐走出的狂徒,唯有我与一个用剑不差,为人却是相当抠门的剑客,但经这几日,才发觉还另有

        能人。”周先生将脚板放下,很是心满意足陶醉似闻闻两枚手指,随后却是咧咧嘴,近乎是在藤椅上侧躺下来,唯有半眯两眼,才是能发觉这位老先生尚且醒着,自顾自一般念叨过几句后,两手又是搭上脚板。

        “你是从何处冒出来的高才,敢问师父为谁人,上齐除却那零星几位熟人之外,还有人能教出你这么个人来?”

        “无人教我,家父不过是早年间在乡野之间任职的从六品微末小官,也正是得以依仗此,得以踏入上齐以西的太学院,好容易累死累活学有所成,却是因这张面皮,遭人评点为有碍朝堂官员体面,生得是獐头鼠目,于是就随手将学业抹除,至于这等学问究竟是从何而来,大抵是拜了位相当靠谱明事理的先生。”丑文人李登风的做派也比周先生好不到哪去,竟是将长衫褪去大半,同样是斜靠到一张藤椅背后,浑身汗流浃背,纵然是齐梁学宫其中的风车依旧不曾停,可奈何昨日才落过一场湿雨,虽是浇灭许多夏时流火,但奈何初秋来时,一如山间虎,更添上两分湿热过后,就相当难熬,何况本身就是畏热,于是才有这般打扮。

        “这座人世间里头的理,可是比咱们所想的要多上许多,恐怕天底下也没有一位先生,能够递来人间苦楚那般疼的手板心,也没有一位先生能够撇去条条框框,将条条坦途通路,给尽数摆

        到学子眼前,任由其挑选。”

        两人说得热切,却不曾发觉一旁的张亚昌半点不曾插嘴搭话,而是近乎将浑身衣物褪去,坐到原地,偷着将已然在冰凉沁人山泉里镇好的瓜果桃李,可劲朝口中塞去,且要不引人注意,脑门之上汗水已成涓涓细流,但依旧是轻声将瓜果朝口中塞去,瞧得不远处窦文焕与那位小车夫连连咋舌,心说这位相貌甚是丑陋,身形并不宽庞的书生,是如何有那份肚量,悄无声息之间就近乎将半桌的桃李皆尽塞入口中。

        “说回来齐梁学宫此地,山清水秀,最为难得之处,是虽凭一处山体掏空,内里却算在是冬暖夏凉的好去除,何况其中竟有山泉交错横亘,瞧来势小,可流出山外,再相隔千八百丈远近处,竟是令周遭小流尽数汇聚,最终变为一方泉瀑,倘若有精熟水性者,全然可自齐梁学宫内,游到那处瀑潭里,夏时最是解暑,冬日尚可护其暖意,地角终归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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