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桂芳被刘清江当面指责颟顸(音ān,hān),差一点把鼻子都气歪了,心说,你不过是张希尹的纳兰,居然指着老夫鼻子骂老夫颟顸?这还有天理么!还有王法么!

        就好像礼部尚书雅称储相一般,纳兰,那是干女儿的雅驯的读法,可若论质朴天成,还要数五百年后的齐逼小短裙这个读法,虽不雅驯,却得野趣。

        而齐逼小短裙刘纳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犹自步步紧逼,“老府台,这等样人,应该逮拿入狱,或徒或流,方才显得朝廷昭彰……”

        吴桂芳突然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哈一声,旁边伺候的门子赶紧拿了一个痰盂过来,递到了府尊老爷跟前。

        一口又厚又浓的痰从嘴边慢慢挤出来,挂在唇边,晃晃悠悠,将坠未坠……看得旁边的刘清江顿时皱着眉头,恶心不已,还没脱口的话顿时自己就咽了下去,可随即她自己就想到了【咽】这个字眼,顿时扛不住了,捂着嘴巴跌跌撞撞跑到旁边干呕不止。

        这年月混得好的读书人,大多要标榜自己有雅骨,雅在别处,还要花心思,譬如写诗,雅不雅别人不知道,自己肚子里面先要有货,十分难了。

        故此,又有一种俗一点的雅,叫做不吃大荤,酒要吃菊酒,茶要喝花茶,饭么,最好是茶泡饭,有点菇、菌弄汤,也行,肉,就不必十分沾了,毕竟不雅,正所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刘清江和这班名士往来,把不吃大荤的俗雅,学了一个通透,看见吴府尊这一口痰,顿时就吃不消,干呕不止。

        这时候吴桂芳就冲着端痰盂的门子使了一个眼色,那门子从府尊上任以来就一直跟在身边,是个贴心人,顿时心领神会,当下就故意捏着鼻子娇声说道“老爷这一口痰怎么这般浓厚,若是要咬,咬几口都咬不断哩!”

        咬几口都咬不断顿时就在刘清江心里面形成了画面,这时候刘清江再也控制不住了,一张嘴,哇地一声,吐了一个稀里哗啦,到最后,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空气中一股子酸腐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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