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白云浮动,忽地挡住了天边的残阳。诏狱中几乎失去了所有光芒,只余墙边幽幽的烛光映着两张各怀心事的脸。

        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佛良久之后,白云才终于缓缓散去,余晖再次漏进这片昏暗阴湿的地方。

        蓦地,岑远无声地笑了一下:“纵观整座诏狱,只有最深处的这间有扇铁窗,能让人闻到一些人世间的气息,倒可算是间上房了。”

        这之前的所有对话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段德业嘴角随他的话也微微上扬:“确实,前几日正值过年,这里甚至能听得见炮竹的声响,反倒是有些吵闹了。”

        岑远低头往另一只空酒盏里倾着酒,道:“段相现在应当很想家人们吧。”

        酒液满了大半只酒盏,岑远才将酒壶放到一边,酒壶底部碰撞在泥地上的声响都略显沉闷。

        段德业的视线几不可察地往那两杯酒上落了一眼,转瞬便挪回对面的人身上。

        “唉,此番折腾,的确是苦了我的妻女了。”片刻后他长叹一声,“只怪老夫有眼无珠,相处十余年,没想到这亲自挑选的女婿,竟会是如此歹毒之人。”

        岑远敛眸淡淡地笑着,过了会儿,他才摇了摇头,在短暂的沉默后说:“这回段蒙是谋害太子、私下养兵,还用了您的名号试图嫁祸给您,这要换了别人,坐在段相您身边的这个位置,指不定就成了刺杀陛下了啊。”

        段德业又喟叹一声:“人心确实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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