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行霈不想待在家里。后院开了道场,总有唱经的声音,悠远空旷,能把人内心的怜悯都勾起来。司行霈不需要这种东西。他答应去帮顾轻舟办事,所以快步往外走。不成想,程渝和卓孝云跟上了他。程渝眼睛发红,眼眸被泪水浸湿了,没了平常的讨嫌,看向司行霈时,司行霈感觉她竟有点可怜。“干嘛?”司行霈起了鸡皮疙瘩,一瞪眼,想把程渝那柔软兮兮的模样给瞪回去。程渝却毫无收敛,反而是泪水涟涟:“你去哪啊?带上我呗。”“我要去杀人越货。”司行霈道。他心情不是很好,不想应付程渝,说罢就要走。程渝拉住了他:“带上我,我想要跟你坐地分赃。”卓孝云:“”这对话太耳熟了,总让卓孝云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而眼前这两货,拉扯着,俨然是要去干一票大的。“行吧。”司行霈也不知自己是哪一根筋软了些,没有甩开程渝的手,还安慰她,“别哭了,娘们唧唧的。”程渝:“”卓孝云:“”于是,司行霈带着两个跟班,去了趟叶督军府。他把这两个人安置在门房,让副官去通知叶姗出来招待,自己去了叶督军的书房。在叶督军的书房里,司行霈提出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立马遭到了叶督军的反对:“这不是胡闹吗?要是你这样办事,还有什么王法?”司行霈道:“此事我来安排,保管不叫您为难。”叶督军蹙眉:“你这个混账东西,本督乃山西一方的长官,跟着你胡闹,成何体统?”这是气急了。司行霈还没听过叶督军如此自称。他想了想,道:“要不这样,让你的一位师长跟着。我自然有办法,给督军府一层遮羞布。”叶督军还想要再骂他。这人混账到了如此地步,叶督军想要搬出大的法规法则,教他安分守己。然而他又想到,远在南京的那位司总司令,大概叫了几十年,都毫无成效,自己又怎么能三言两句把一个混账教成遵纪守法的好人?他沉吟了良久。“我不同意,你也会私下里办,对吧?”叶督军再开口,已然十分理性了。司行霈点点头。叶督军又问他:“你有几分的把握?”“三分。”叶督军又气了个倒仰。才三分把握,他就敢藐视律法,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司行霈!”他厉喝了司行霈的名字,“别怪我将你打出去!轻舟做事,向来有理有据,你怎么不学学她?”司行霈没接话。叶督军又问:“你不如她?”司行霈感觉,这个世上没人敢自称比顾轻舟强,包括他,也包括叶督军。他不是不如,而是不想。顾轻舟已经说了,凶手不找到,她就不给四丫下葬,她要在葬礼之前查清楚。而司行霈,很不喜欢家里那些道场的声音。那声音跟催命符似的,总缠着司行霈,让他格外不舒服。他一个杀人如麻的师长,战场上见过多少阴魂?“轻舟的计划,稳狠准,但是慢。”司行霈道,“我求神速,故而没有了稳和准,只能保证狠和快。”叶督军愤怒白了他一眼。他心里清楚得很,司行霈这个楞种今天来告诉他这席话,并非请求他,而是通知他。不管他是否答应,司行霈的这个计划已经做完了,接下来的就是要实施它。叶督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思考了约莫五分钟,道:“你制造一个偶然,让我的总参谋在场。这个偶然制造得顺利,此事我就顺水推舟了。”司行霈笑了下。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笑意却是很浓:“多谢了,老兄。”叶督军啐他:“没大没小。”虽然骂着,叶督军的心情却不错,司行霈最擅长拍他的马屁,每次都能拍到点子上,把叶督军哄得心服口服。司行霈和顾轻舟这两口子,就擅长攻心了。得到了叶督军的首肯,司行霈离开了督军府,临走时把卓孝云和程渝也叫上了。“回家吗?”程渝不解问司行霈,“你事情都办完了吗?”“没有。”司行霈道,“不回家,我们去一个地方。”程渝满心的话想要问。她担心司行霈把她和卓孝云赶走,强行忍住了自己的嘴欠,愣是一言不发。她揣着满肚子的疑问,跟司行霈到了目的地。汽车停下来时,程渝的脸色就变了。“你来这里做什么?”程渝看着不远处的大门,高高的匾额刺伤了她的眼睛,她那略微含悲的面颊上,浮动了刻骨的恨意。卓孝云不解,摇下车窗,伸头往外看。他瞧见了“金府”两个字。“金家吗?”卓孝云心中打了个转,默默把头缩了回来。“办正经事。”司行霈说着,就打算下车,“正好,这里你也熟,想当初”程渝立马打断他:“我不熟,你自己滚下去,我们不去。”司行霈不顾她的打岔,转头对后座的卓孝云道:“当初轻舟出事,程大小姐对我进行催眠,假装我是她的未婚夫,我们到太原府落脚,就住在金家。不过,金家的小姐也喜欢我,对程大小姐痛下杀手,轻舟救了她。所以她说对这里不熟,其实她可熟了。”程渝的脸色紫涨,咬牙切齿:“我谢谢你,解释得这样清楚,要不然别人还真不知道呢!”卓孝云:“”司行霈和程渝好不过片刻,眼瞧着就要打起来。卓孝云对程渝的过往,几乎都知道,包括她和司行霈两口子的交情。他看着一脸恼羞成怒的程渝,心中知道她是紧张他,故而不合时宜的甜蜜了下。他握住了她的手:“别怕,我陪着你进去吧。再说,这事司师座不说,我也知道。”程渝恨不能一巴掌把自己拍晕。男人真讨厌,程渝在这个瞬间很想念顾轻舟。顾轻舟从来不会这样气她。“我不是怕,我只是不喜欢这个地方。”程渝道。卓孝云见状,转移话题问:“你还会催眠术吗?”程渝的表情一紧,好像有什么秘密被撞破。她推开了车门,自己先下去了,把卓孝云的问题丢在汽车里,装作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