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钺没有来接何微下班,而是让他手下的人来接。“龙头订了餐厅,请何小姐吃饭。”随从道。何微只当霍钺是忙,又怕冷落了她。他又不是闲人,哪里真的能天天来接她下班?她摇摇头:“我不去了,今天有点累,想早点回家休息。”随从微讶:“这个”“送我回家吧。”何微坐上了汽车,开始闭目养神。她到了家门口,在楼下公用电话亭给霍钺打了一个电话,电话还真的是转到了一家餐厅。霍钺接了,问她:“你什么时候到?”“对不起霍爷,我今天是小日子肚子很疼,想回家躺着。”何微道,“改天再陪您吃饭。”  霍钺就道:“稍等,我去看你。”何微说:“不用了,你来了我又要起来换衣裳,太麻烦了,我现在就想洗了澡睡下了,您不用来。”霍钺叮嘱她照顾好自己。挂了电话,霍钺的手伸到了自己的口袋里,摸到了那个绒布小匣子的面料,软软的绒布那样柔软。装在里面的戒指,是霍钺定制的。他想了想,叫了餐厅厨房的人做了清淡一点的汤,他亲自送去给何微。何微洗了脸换了衣裳,一直没有睡,她好像能猜到霍钺会来的,故而她一边看书一边等待着。果然,霍钺来了。“怎样?”他问,然后把汤盛出来重新热了。“霍爷,我不太想谈论这个。”何微道。她是假装来了月事,这是很私密的话题,不适合跟男友分享。霍钺果然不再问。他端了汤给她,何微趁热喝了,霍钺再三问需要不需要去医院,还要不要他陪等,何微都说不需要。“那你好好睡一觉。”霍钺道。他离开之后,今晚是不会再来了,何微这时候才敢放纵自己的情绪。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觉得老师事情太多了,每天活得水深火热。如今回首一看,那时候的挫折全是小儿科。她虽然是总行推荐过来的,但她没有见过总行的任何一个人,如果根特先生铁了心要开除她,总行是不会替她说话的。而她,要么就干脆自己辞职走人,要么是去求霍钺疏通。她睡不着,屋子里的空气让她呼吸不顺畅,她就起身去了楼顶。刚坐下不久,又有人上来了。那人脚步有点缓慢,一条腿还拖着,是隔壁的老先生。他见何微似乎是要哭了,就问她:“年轻的女士,你工作遇到了麻烦,还是爱情遇到了麻烦?”这位老者有种洒脱和慈祥,能让何微很放松。何微也真需要一个人听她说话,排解心中的郁结,故而她就把今天在银行遇到了的挫折,都告诉了这位老先生。“什么,根特一直骚扰你?”老先生一下子就变了脸,“这个狗娘养的!”何微叹气:“我还以为,我能骗过他,然而他已经等不下去了。我不听他的话,不肯让他们占便宜,他已经容不下我了。”“放心,莱顿尔银行不是姓根特,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也该滚蛋了。”老先生冷冷道,“他以前就是在英国犯了事,才被调到了香港。”何微一听,就忙问是怎么回事,原来才知道是根特和年轻的女职员有了苟且,导致那位小姐怀孕了。那位小姐自己喝了打胎的药,大出血而亡,家里人闹得很大。莱顿尔总裁的儿子马修莱顿尔一直很欣赏根特,算是他的嫡系,帮忙压下了此事,顺便把根特外调。“好好一条命,就如此作贱了吗?律法没有规定吗?”何微大怒。此事一言难尽。根特说他从未用强,是女人愿意跟他的,还说是她自己要打胎的。律法是管不到这件事头上。况且,对方是个穷人家的姑娘,家底也不够丰厚,压根儿没办法。“我以为怎么也要开除他,没想到莱顿尔家的人这样糊涂。”何微道。老先生苦笑了下。管理一个偌大的公司,就像治理一个国家一样,对错很多时候没那么重要,平衡才是根本。“是,乔纳森莱顿尔是个无能的人。”老先生说。何微心里的那股子气过去了,就道:“这个也不能怪他,一个人只有一双眼睛,总有看不见的地方。”她对建立起如此庞大公司、为如此多人提供就业机会的莱顿尔先生还是非常尊重的。老先生就笑了下。他对何微道:“别害怕,你好好睡一觉,这次莱顿尔看到了,他绝不会任由根特胡作非为。年轻的女士,你要补充好精力,将来你管理一家分行的时候,才知道做上司有多辛苦。”何微笑了下。郁结有了倾泻的口子,顿时就不那么压迫人了。何微哪怕一夜不睡,也想不到办法,只能等。等明天。谁知道明天没有奇迹呢?“我一定是太累太生气了,才想不到办法去对付根特。”何微对老先生道,“我真要去睡觉了。”回房之后,她还真的睡着了。霍钺站在她街角斜对面,看着她房间一直亮了灯,也在想她会不会需要他的拥抱。一个多小时后,她房间的灯关了。霍钺不知她今晚能不能睡着,就没有离开。假如她再次开灯,一定是睡不着,他就要上去敲门。他想告诉她,和他结婚,然后什么都可以依靠他,不需要自己如此难过。然而,他到底不敢亵渎何微的自立。她的自立是她的品格,这很好,也很不容易。他等了一夜,直到凌晨五点,天空显出鱼肚白,霍钺才转身离开。他这一夜没睡,根特和张洙也是。根特只当何微是嘴硬。他那样摧毁了她在分行的尊严,她如果还有一分理智,都应该去歌舞厅求他,然后他就会趁机搂抱她一下,在她挣脱之前被人拍下来。第二天早上,他就当众宣布何微会留下来,并且要给她道歉。同事们会诧异,甚至会议论纷纷,然后他在叫人贴出照片。这样,所有人都会以为,何微昨晚是陪根特睡了。流言蜚语满天飞,先会让她的男友离开她,然后让她失去了矜持,她就彻底变成了根特先生的人。然而,何微没有去。张洙也在暗中,一直看着根特先生那边,等待着何微的出现。快要打烊的时候,张洙对身边的罗艾琳道:“表姐,她居然真的没来。那女人被如此羞辱,她居然敢不认错?她到底是凭什么?”“你急什么?这只是第一招,后面还有呢。”罗艾琳白了她一眼。就在此时,有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向了根特先生。张洙和罗艾琳躲在雅间,瞧见了这一幕,都有点好奇:“根特是不是要走了?”然而,根特先生站起来的时候,姿势有点僵硬,而且满眸惊恐。张洙和罗艾琳不解。可就在这时,她们雅间的门被人推开,同样两个高大的人走了进来。他们拿出了枪。罗艾琳吓得后退,张洙想要放声大叫,被那个人快步过来,捂住了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