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且说那紫面大汉怒目圆睁地朝柳青走来,却被对坐的白面公子一把拽住,摇头示意不许。紫面大汉只得“哼”了一声,没奈何返回座位,继续吃菜。看模样,那大汉本是一个桀骜不驯之徒,却颇为听从那公子的指示,倒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柳青和贾病对视一眼,互相搞不清状况。但柳青艺高人胆大,更何况又没得罪人家,有什么可避讳的?贾病玩世不恭,又有什么可怕的?当下两人一拍即合,心照不宣的恢复之前话题,听贾病说道:“方才兄弟谈论对‘酒道’的看法,我可佩服得紧啊,嘿嘿,哈哈……”大笑几声,接着道:“不过,喝酒的乐趣虽然变化万千,应用存于一心,可这境界么,还是有高低之别。”

        “哦?”柳青似乎也来了兴趣,好奇道:“请讲。”贾病道:“酒到醉时方知浓,情到深处方之痛。不到质变不知觉,喝到醉时才知醉,所以这只能算作最下等的境界。”柳青咂嘴道:“有理,有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愁更愁,倒不如来个一醉解千愁。得得一时之慰,失失一时之机,望不破这得与失,醉与醒,现实与梦境。何况有酒必饮,逢喝必醉,头痛欲裂,伤身至极,岂不愚笨?始终悟不透酒之一道,可乐成,可全毁,避之则失趣,贪之则积祸,掌握不好量与度的分衡,所以这只能算作喝酒的中层境界。”

        柳青心头一痛,想起那日在洛阳小巷,自己因解不开心结、放不下执念,所以醉生梦死,借酒消愁,此刻听到贾病的言语,不禁扪心自问:“这个境界,我有做到么?”贾病见他若有所思,便嘻嘻问道:“我说的可有道理?”柳青倏忽转醒,含糊道:“不错,不错,却不知这上乘的境界是……”

        贾病将壶中之酒一饮而尽,道:“那便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醒时万般执着,醉中难得糊涂,是醉是醒,若饮若无。金樽在手,佳酿满杯,不喝便已知其味,不饮便已醉人心。若到此境界,有酒无酒,全然无妨。心中有酒,何须饮酒?心若已醉,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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