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场景一张张挤进他的脑海,快速切换,把那层坚硬的空白悄无声息地融化了,贺嫣的视线渐渐清明,那股深切无力的悲怆终于破开一道口子。

        他用力抹了一把眼泪,跳下床,走到檀木大衣柜前,打开最上一层柜门,取出里面的一个大木箱。

        杭澈屋子里的每个地方他都了如指掌,他之前翻出过这个箱子,当时他取笑涿玉君这样的人物竟然如此儿女情长,私底下珍藏了两套男式喜服,当时杭澈不出他意料十分坦荡的承认了,还反问他什么时候肯穿。

        此时贺嫣一扬手点亮了满室的灯火,他取出两套喜服。上次翻出并没有打开细看,这次将两套喜服平铺在床面上,看到衣领袖口细致地绣了金线缠枝梅花纹,胸口和下摆绣大朵团簇的桃花。团花之外,还用天青的暗纹绣了蔓缠的枝叶。

        花纹线条流畅,是杭澈的手笔。两套喜服纹饰大小皆一样,皆是男子式样。连里衣都备好的,素丝锦面上绣着交缠着的一枝梅花和一枝桃花,花开在心口的位置,花枝顺着往下绣,停在上衣衣摆中间位置,两枝花枝底部并在一起,指向下身某个位置。

        从里到外,都是杭家的梅花加上无良谷的桃花。

        每一笔都是清雅的,却因笔锋婉转的手法添了一丝旖旎的意味;画的是君子梅花和灼灼桃花,却因那交缠的姿态让人忍不住遐想。

        涿玉君亲手画的喜服纹样,真是讲究浪漫的让人光看着都脸红。

        贺嫣终于破涕为笑。

        他对着镜子换上白底的里衣,低头仔细地结扣,素绸柔软,裁剪修身,除了前襟那两枝交缠的花,一眼看去没其它特别之处,待要系衣带时才在隐蔽的腰线处看到还绣了两朵嫣红桃花,桃花之上两条长长的丝绦衣带,顺着腰线往上斜襟三颗精巧的衣扣,扣眼极小,极难扣入,贺嫣捣鼓半日才终于扣好。却还不算穿完,因那两条丝绦衣带太长,垂到过膝的位置,他只打了普通的花结,挽的带花不够多,那长衣带没短下多少,垂在大腿的位置,于是贺嫣只好同样的花结重复挽上几个,总算把长得费劲的丝绦收拾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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