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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色已经发亮时,这场大威历史上最大的叛乱也落下了帷幕,楚天衣高踞在御书房的龙椅之上,他身前的书桌上则放着城防营统领张亮那死不瞑目的头颅,而恭立在他身前的则是一众帝党一派的干将们:兵马司统领李天凡,锦衣卫指挥使燕震北,锦衣卫副指挥使秦思杰,禁卫军代理统领李迅以及其他几个朝廷重臣和皇亲国戚。楚天衣的神色极为兴奋,经历了昨夜那几乎必败的绝境之后,此刻的胜利让他觉得尤为振奋,从今以后他便再也不用看他人的脸色行事,可以真正的君临天下,圣躬独裁了。锦衣卫指挥使燕震北首先向楚天衣禀报当前形势道:“启禀圣上,如今城中叛乱都基本上被平定了下来,锦衣卫上下已经全部集结待命,随时准备进行搜捕残余奸党的行动。”要知“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掌握大威朝政三十年的张致远忽然间轰然倒下,自然会有一批他的心腹亲信随之被列入清洗名单,而这些人留下来的空缺则自然会由殿上这些帝党的干将们填补。楚天衣肃然道:“燕卿所言甚是,如今京师大乱初定,肃清叛匪余孽和稳定人心同样重要。李天凡听旨。”李天凡道:“臣在!”楚天衣微笑道:“此次平叛,爱卿居功至伟,朕封你为御前大都统,进爵一等‘名剑候’,赏赐黄金一千两,禁卫城卫两军俱归你节制。”殿上其他人无不向李天凡投去艳羡的眼神,他本来已是正隆帝身边第一大红人,如今又立下如此大功,日后前程当真是不可限量,李天凡平静的道:“臣遵旨。”他已经连续三天四夜没有休息,此时只感到疲惫到极点,再加上他的性子素来淡薄,此次进京也不过是顾念和楚天衣的兄弟之情,所以对这常人梦寐以求的赏赐也不甚激动。然后楚天衣又做了几项重要的人事任命,然后便自信满满的带领一众重臣大将往正殿坤宁殿去了,楚天衣亲政之后的第一个早朝将在那里进行,而由于他们在这里议事的原因,大威的文武百官们已经在那里苦苦等候了将近一个时辰了,李天凡此时虽然已经晋身为御前大都统,官居一等侯,但是毕竟还没有得到正式任命,所以他当下以此为借口,表示自己不便上朝,楚天衣知道他昨夜之战内力损耗极大,于是特意握了握他的手,然后命人用皇家车架送他出宫,同时赐下无数灵丹妙药,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当李天凡好不容易回到他位于汴京城西的府邸的时候,多日不见的小卫卫之方连忙迎了上来道:“之方无能,未能提前识破叛党的奸谋,导致公子不得不以身犯险,还请公子责罚。”李天凡听得哑然失笑,这卫之方虽然已经完全掌握了自己以前在京城建立的情报网络,但是毕竟时日尚短,若是连他都瞒不过,张致远那就真是枉称一代权臣了,事实上,张致远昨夜几乎已经成功了,要不是天时不济碰巧出了个李天凡,此刻大威还是他张家的天下呢。不过听到卫之方如此自责李天凡还是心中感动,于是温言道:“连锦衣卫都被奸党瞒过,更何况是你呢?之方不必自责,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就在此时,只听一人轻轻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是如今死者已矣,李兄又何必再去称那个‘奸’字呢?”李天凡微笑道:“久违了,金兄。”似乎永远都是一身白衣胜雪的金天下缓缓从李天凡的宅院中走了出来,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躲到了李天凡的大宅之内,跟随在李天凡身边的一众锦衣好手看到他突然出现都情不自禁的围护在了李天凡身边,这金天下武功强横之至,而且当初又代表相党方面参加比武夺帅,没人能保证他此时不会对李天凡不利。若换了平时,以李天凡的武功当然不会害怕金天下,但是如今李天凡刚刚经历了一夜苦战,内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若是金天下猝然发难的话,情况当真危险之极。

  金天下半眼都不看周围那一众对他虎视眈眈的锦衣好手,只是轻轻抚摸着他手上的无敌金枪,半晌,他才长叹了口气道:“张相去了。”李天凡闻言默然,他早就得到消息:在禁军的叛乱被镇压下去之后不久,一代权相张致远便在他的大宅之中服毒自尽,在他死后,张氏族人被楚天衣亲自下令全部捉拿下狱,等待他们的将是极为悲惨的命运,政治斗争便是如此惨烈。金天下悲愤的道:“张相辅佐大威两朝帝君将近三十年,面对这内忧外患的困局,他老人家夜夜呕心沥血,日日惨淡经营,这才保的这楚氏江山能够支撑下去,而他自己不仅家无余财,而且还背负满身骂名,如今一朝事败,更是落的身死族灭的下场,苍天何其不公!”说到这里,金天下双目已经尽是泪水,拿住金枪的手也不断的颤动,显然他此刻正处在一个极为激动的情绪里。

  李天凡和张致远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但是他却知道金天下说张致远“家无余财”恐怕是真的,根据前去相府抄家的锦衣卫回报,张致远合府上下只有不到一千两银子的资财,而全府上下最值钱的居然是那座位于城北的大宅,就算是这座大宅,那也是三十年前景泰帝亲自赐给张致远的,这点财产不要说是一个权倾天下三十年的宰辅,就算是对于一个普通京官来说,都显得极为寒酸。李天凡半响才开口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张相的事情,在下实在抱歉,但是在下的苦衷,也还请金兄体谅。”无论张致远是个怎样的人,但是对于站在楚天衣一边的李天凡来说,他只有一种身份,那就是敌人。金天下闻言愣了一愣,良久才长叹了一口气道:“张相求仁得仁,鄙人没什么话好说的,只望李兄能够在圣上面请为张氏族人求得一条生路,鄙人将不甚感激。”李天凡点头道:“在下必定竭尽全力。”他本就对这种株连族人的刑法相当反感,故而立即答应了下来,金天下眼中闪过感激的神色,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然后信手便掷了过来道:“这是张相留给李兄的绝命书,他到死也没有怪过李兄,鄙人告辞了。”说罢他一个闪身,人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让本就在全神戒备的那些锦衣好手们又吓了一跳,深怕他是乘机偷袭,直到确认他已离开之后,这才大大松了口气,要知李天凡那是圣驾跟前第一红人,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护卫通通逃不过抄家灭族的大祸,所以才如此紧张。

  李天凡拆开书信,仔细一看,只见信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大字:“北患不除,内乱不兴,切记,切记!”落款是“张致远绝笔”,李天凡不禁又在脑中浮现出那个永远都是一脸严肃的矍铄老者形象,心中暗叹没想到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在想着大威的将来!虽然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是张致远的这封绝命书实在让人大惑不解:对于大威当前的困局,司空心雨曾经向楚天衣提出了先退柔然再灭汪超的先北后南之策,这套策略着眼于当前的战略大局,充分利用了当前大威朝廷的所有资源,至少在他李天凡看来,乃是一套高明至极的策略,但是张致远却说“北患不除,内乱不兴”,言下之意岂非是要先南后北?这样岂非本末倒置?李天凡摇了摇头,实在无法理解其中的深意,他本来就已经疲惫不堪,此时又用神思考,顿时感到脑袋一疼,神智一阵模糊,李天凡苦笑一声,将张致远的绝命书收到怀里,然后便入房休息去了。

  当李天凡醒过来时,又到了掌灯时分,想到昨日此时自己仍在惶惶不可终日的猜测相党的动向,李天凡心中不禁有了一阵恍如隔世的感觉,“天凡兄醒了?”李天凡闻言吓了一跳,他应声望去,这才发现他房内原来还有一个人,此时由于天色已晚,他房中又没有掌灯,那人的武功也实在高明,所以他先前才没有发觉。“天衣你不要吓我,我的胆子可是很小的。”此时油灯已经被那人点亮,露出了楚天衣那俊逸不凡的身形,“天凡兄在万军之中犹能轻取上将首级,又怎会是胆小之人呢?”李天凡笑了笑道:“死里求活,哪敢称勇?天衣你来的正好,愚兄正有一事相求呢。”于是他当下便将放张氏族人一条活路的请求提了出来,楚天衣今晨亲自下令捉拿张氏一族,可见他心中对张致远已经恨之入骨,此时若换一个人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么此人轻则丢官免职,重则恐怕还有性命之忧,但是此时由李天凡来说这件事,那效果当然大不一样,楚天衣默然片刻,便微笑道:“也罢,上天有好生之德,张致远既然身死,我又何必和他的子孙过不去呢?明日我便将他们尽数释放就是了。如今京中正是人心惶惶之时,我若是连张致远一族中人都能网开一面,那其他人又还有什么好怕的呢?这确是一条安定人心的良策,天凡兄真是知我。”李天凡闻言不禁心中苦笑,楚天衣对自己当真好的没话说,这件事明明是他给自己面子,但却偏偏硬要说的好像自己又出了什么奇谋妙计一般,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李天凡心中一阵感动,正要说话,忽然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楚天衣微微有点不悦的道:“进来。”锦衣卫副指挥使秦思杰一脸焦急的冲进房中,“噗通”一声便向楚天衣跪下道:“陛下,刚刚收到北疆八百里急报,燕京。。。。。失守了!”“什么!”楚天衣闻言不禁大惊失色,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奏折,飞快的看了一遍,然后怒不可遏的道:“好个班纳儿!居然会用里应外合之策!好个班纳儿!”要知燕京乃是大威的北都,在整个大威都可以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大城,可以说得上是大威北部防线中最重要的一环枢纽,如今燕京失守,不啻是让柔然人获得了一个南下中原最好的桥头堡,难怪楚天衣如此恼怒。楚天衣在屋里来回走了数圈之后,对秦思杰道:“速招司空心雨小姐前来见驾。”秦思杰应命去了,李天凡忽然意味深长的道:“司空心雨出身凭栏山庄,代表的乃是四派联盟的利益,天衣你也不可不防啊。”楚天衣点头道:“兄长放心,这一点小弟完全明白,不过在剿灭汪超之前,大家还是可以同舟共济的。”李天凡心下赞同,汪超乃是所有既得利益者的死敌,偏生势力又如此强大,有了这样一个共同的敌人,朝廷和四派联盟之间自然仍是相互扶持的关系。

  过了好一会,神情悠然的司空心雨来了,她先给了李天凡一个友善的微笑,然后便对楚天衣施了一礼微笑道:“陛下不必担心,班纳儿虽然一时狡计得逞,不过在心雨看来,那柔然根本不足为惧,陛下只需挥挥手便可将其击退哩。”显然在来的路上秦思杰已经将北疆最新的战报告诉了她,所以她才有此言。楚天衣对她的智谋早就佩服的五体投地,闻言连忙请教道:“不知计将安出?”司空心雨眼中闪过智慧的光芒,朝着李天凡轻轻一笑道:“这一计的名字叫做‘围魏救赵’,不知李统领和他新近结交的好兄弟肯否挺身而出,为我大威效死呢?”李天凡被她看的头皮发麻,心中不禁哀叹一声看来此次他和图答都决然逃不出这个貌似纯真的女人的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