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宝玉被挪到了怡红院,所有人都去瞧过了,黛玉觉着,若不去便有些不妥,便带了丫鬟婆子朝怡红院去,远远看到宝钗,待她进去了,黛玉才跟着进去,喊了一声袭人,二人出来,黛玉便站在门口,朝趴在床上的宝玉看了一眼,见他身上胡乱盖着了一床袷纱被,心知是宝钗才匆匆闯进来,避之不及下,袭人匆匆搭上的。

        此时宝玉着实是不堪看,脸上一层白,不复以往的精气,她也不由得摇摇头,“好生养伤吧,如今说什么也没意思,以后做事警醒些,没得叫这么多人为你担心,你心里怕是还觉着挺得意的,想着都为了你,你以后做事越发没个分寸了。”

        “林妹妹,你怎地知道,我瞧着你们为了我都担着心,假若我一时竟遭殃横死,还能赚你们一钵子眼泪呢?”宝玉明明疼得要死了,可见黛玉,却是一副见了知己的模样,欢喜得不得了。

        黛玉却摇摇头,“我横竖是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的,我与你不同,我是觉着人生一世,我上辈子还不知道投的是什么胎,这辈子既然为人,必定是要好好珍惜一番。我常听人说,男子汉大丈夫,当喝最烈的酒,降最烈的马,挽最大的弓,这样的人才值得我掉眼泪!你这样的,我觉着和女孩儿差不多,白投了男胎,最终是要辜负所有为你的人的,我为什么要为你掉眼泪?”

        “你为什么要说我会辜负了所有为我的人?”宝玉不解。

        连宝钗和袭人也都愣住了,只觉着,黛玉这话,叫她们是真说不出的,难免担心,袭人都要上前了,却被轻絮拦住了,“袭人姐姐,我家姑娘说话的时候,旁人不能打扰。”

        黛玉笑了一下,道,“是与不是,且等着瞧吧!人生如海,浮沉难以由己,你若是真心疼爱家里的姐姐妹妹,你便当做她们的保护伞,如今,你连自己都护不住,将来如何护住她们?你以为,你为她们掉几滴眼泪,便是给了她们最大的好吗?将来,她们被人欺,被人辱,被人夺了性命,你也只能为她们掉几滴泪?”

        “今日,你挨一顿打,外祖母和舅母为了你,掉多少眼泪?舅舅为了你痛心疾首,将来呢?你若有福气,一生衣食无忧固然她们不会如何,若你连自身都保不住呢?她们如何放心得下?可见,你有什么资格值得我为了你掉眼泪?”

        黛玉说完,头也不会地就走,路过宝钗时,见宝钗眼圈儿都是红的,她便牵了宝钗的手道,正要说话,便听到袭人邀二人去外头,说是有话要说。

        黛玉猜着她是说那汗巾子的事情,当日,冯紫英请吃酒,宝玉去了,在席上遇到了蒋玉菡,正是忠顺亲王爷喜爱的戏子演小旦的琪官,用那王府长史的话说,“这琪官随机应答,谨慎老诚,甚合我老人家的心,竟断断少不得此人”,谁知竟跑了。

        王府长史因知道宝玉与蒋玉菡关系甚亲,这才找上门来,宝玉也是个不仗义的,将蒋玉菡的老底也给揭了,“东郊离城二十里有个什么紫檀堡,他在那里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

        只是,如今,到底是谁知道蒋玉菡曾经一条茜香国女国王所贡之物—条茜香罗汗巾子送给了宝玉,且将这汗巾子的事说给了忠顺王听?那汗巾子正是在冯紫英请酒席的时候送的,偏偏被薛蟠给亲眼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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